叶春秋当然早有解释:“当时发生了冲突,学生确实行事冲动了一些,学生的同窗,也是个个义愤,听那些泼皮的污浊之词,又眼看着那秦淮楼里诸多不堪入目的事,我等都是安分守己的读书人,万万料不到,清平世界,有这样藏污纳垢之所,有一些生员,确实是怒不可遏,下手没有什么轻重,还望大人恕罪。若是因此,而令大人加罪,那么此事是因生员而起,大人要惩罚,就惩罚生员好了。”
“只不过,大人加罪生员,生员无话可说,大人让生员认罪,生员亦是无话可说;生员自认所作所为,合乎至圣先师的教诲,可是这秦淮楼,收养市井泼皮,侮辱读书人,又勾引读书人行那污秽之事,学生自觉地即便当真将它拆了,也没什么过失。”
这番话有些大义凛然了。
赵知府一时有点儿恼怒,赵嫣儿更是道:“自古就有青楼,怎么别家的青楼相安无事,到了这里,秦淮楼就成了藏污纳垢,成了……”
“住嘴!”
大家以为这一次痛骂赵嫣儿的是叶春秋,可是目光聚拢过去,却发现叶春秋根本没有张口,于是循着声音看去,却是杨学正。
杨学正起身,雄顾四周:“叶春秋人等,为了救助同窗,这是应有之义;那市井泼皮侮辱生员就是有辱斯文,打了也就打了;秦淮楼藏污纳垢,还有什么好说的。赵知府,本官蒙朝廷不弃,授予学官之职,秉承教化生员之责,依着本官看,这些生员初衷是好的,做事是孟浪了一些,可是却有恪守圣人之道的本心,无可厚非。”
什么……赵嫣儿傻眼了。
她本以为,自己来状告,肯定是一告一个准,这秦淮楼背后可是有人的啊。
可是她弄错了一件事,学官是独立于地方官体系的,人家是自成体系的清流,说难听一些,学正只受上头的提学都督管辖,地方官?固然偶尔也需与地方官合作,请他们帮忙修一下府学、县学,可是这并不代表,杨学正需要看她后台的那些人行事。
最重要的是,一下子这么多秀才闹事,若是秀才有错,学官难辞其咎。可是秀才无错,甚至有功,那就是学官教导有方。这也不怪杨学正护犊子,这你娘的,杨学正总不能愚蠢到搬石头砸自己脚,自己承认自己有错吧。
假若叶春秋人等真正是获罪,那也无话可说,偏偏人家引经据典,说得义正言辞,一丁点错都挑不出来。一个青楼,有什么资格侮辱生员?
赵知府脸色也是一变,他觉得事情有点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