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还是刘春芳的错。
自以为想通的花婶双眼锁在刘春芳身上,想扑过去,将她撕碎。可视线落到她肚子上时,又把满腔怨恨压了下去。
张德强的后事处理得很快,本来天气就炎热,也不能一直拖下去。
头七过后,花婶找领导要赔偿。
厂长都要被她气笑了,“上班时间居然溜到百货大楼门口,他这是旷工。任何一个厂子都不会给旷工发抚恤金。”
花婶跪在厂门口,哭诉丈夫在木材厂工作二十一年,不到四十就死了。儿子在木材厂也干了将近十年,厂里就算可怜他们,也该发点抚恤金,否则这不是寒了老员工的心吗?
围观群众挤得里三层,外三层。这也导致了方老板带人来看的时候,连厂门都没进去,调头就走。
厂长眼尖,透过人群缝隙看到那几人,想去追,却发现自己的腿被花婶抱住。
他气得差点把人揣开,“我有正事要办,明天我给你答复。”
“真的?你们给多少钱?”
眼见着人没影了,厂长吩咐旁边两人,“快点,快点,把人请进来。”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见对方开着吉普车,已经走了。
想追也追不上了,厂长气急败坏地瞪其他人,“你们眼珠子长着干什么用的?那么多人,你们居然看不到?”
大家任由他骂。
花婶站起来,“厂长,多少钱?”
厂长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钱?钱个屁啊。你刚刚没看到吗?买我们厂的老板走了。他不买厂子,我哪来的钱发给你们?”他四下指了指,“还有你们?没有钱,我拿什么发给你们?”
众人如丧考妣,这么难得的机会就这么没了,真是太可惜了。
众人齐齐看向罪魁祸首,都是因为她,要不是她在这边胡搅蛮缠,摇钱树怎么可能会走呢?
一开始还被大家同情的花婶就这么惹了众怒。
甚至有人私底下传,张德强之所以会死,肯定是因为花婶太作恶,老天看不过眼,所以才把人收走了。
第61章
张德强入土后,刘春芳将孩子交给李盼娣帮着带几天,片刻不敢停歇,继续工作。
十天足以让厂领导把库存都处理完了。真的是贱价处理,连成本价都收不回来。
刘春芳仔细核查后,却发现账目有漏洞。
她记得之前记录的仓库薄除了衣服还有各种面料以及辅料。
可她却仓库核查并没有发现这些面料和辅料,出库单上也没有记录。那这些东西去哪里了?
刘春芳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去问科长。
“你记错了吧?咱们哪还有这些东西。”科长面不改色,睁着眼睛撒谎。
官大一级压死人,刘春芳也没有穷追不舍。
当天下午,方老板带人过来核查账目。
刘春芳按照厂长吩咐将这些天的出货单拿给他看。
方老板抬了抬手,他身后有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接过刘春芳递过来出货单,翻了几页,似乎在比对着什么。看完后,他将本子合上,附手朝方老板说了几句。
方老板微微颔首,眼睛在众人脸上溜了一圈,面无表情地道,“上次开会的时候,我跟大家说过,这个厂子不再属于国家,它姓方。这厂里的一切东西都是属于老板的,任何人不能私自占有。这次卖库存,你们的表现让我大失所望。”
厂长心跳如鼓,这是什么意思?
方老板抬了抬手,刚才那名会计站了起来,“这个月八号,我特地请了一位小贩,向厂里要了一百件衣服,你们给他的价格是两块钱一件,但是你们这出货单上记的价格却是一块五。这五毛的茬子,相信是有人昧下了。”
厂长扭头冲着其他人看去,“谁!是谁?”
他先是看向刘春芳,“是不是你?”
刘春芳是会计,她是第一怀疑人。倒也不奇怪。刘春芳摇了摇头,“不是我,我这几天请假呢。这个出货单不是我写的。”
厂长又看向科长,“这出货单是谁写的?”
科长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他抖着手擦了几下,才看向一旁的中年妇人道,“是她,我让她写的。”
中年妇人大惊失色,刚想说什么。可对上科长那暗含警告的眼神,愣是没有反驳。
厂长气得不轻,“说!贪的钱在哪?”
中年妇人握紧双手,头也不敢抬,怯生生地道,“在我家里。”
厂长拍着桌子,死死瞪着她,“去,立刻回家给我拿回来!”
中年妇人惊慌失措站起身,由于起得太急,带倒了身后的椅子,急急忙忙扶起来,扭头就往外跑。
厂长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他刚被新老板任命为厂长就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心里也开始慌起来,他朝方老板鞠了一躬,“这是我的失误,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方老板手往下压了下,“你先坐下。”
厂长松了一口气,但他显然高兴得太早了。
接下来,等中年妇人拿着钱回来,年轻男人清点过后,微微蹙眉,“我刚刚忘了说了,不仅价格有误,还有数目也不太对劲。之前我翻过你们的会计本,仓库里的衣服应该有一千八百件,可现在出货单上只有一千五百件。剩下的三百件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