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盼娣放下筷子,凉凉地道,“听半截留半截啊?但凡听过这件事的人都知道赵建国耍流|氓,搞大别人肚子,害我姐一尸两命。我去公社告状,完全是为我姐讨回公道。难道传你八卦的人,没把前面这事告诉你吗?”
周大妮还没有反应,许同木首先出声了,“你姐夫怎么这么过份?都有孩子了,还在外面耍流|氓。”
众人一时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以为他在说赵建国色胆包天。
许同森搓了搓手,“照这么说,二嫂做得对。亲姐姐被害,作为亲人,当然要为她讨回公道了。”
许同林笑着附和,“我也是这么说的。”
周大妮闹了个笑话,心里憋闷得不行。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饭后,李盼娣被许同林拉到木材厂旁边一处小树林。
要是寻常姑娘来这种地方估计要吓怕了,但是李盼娣胆子大,还饶有兴致欣赏雪景。
即使是深冬,松树依旧绿意盎然,从上至下像一把伞,枝条落了一层厚厚的雪。
李盼娣从旁边树枝上捧了一捧雪,很快揉成一个团,她将雪团往不远处的树杆上砸,雪花四分五裂,只在树干处留下一块小点,“我以前都没发现这边有片小树林呢。”
许同林走过来,拉了下她的手,放在手心揉了揉,“多大的人了,还玩雪仗,当心手上长冻疮。”
李盼娣由着他往她手心哈热气,搓了几下,有温度了,才将她手揣到自己衣兜里。
北风呜呜的刮,两人靠在一起,手贴着手,呼吸缠绕,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李盼娣轻声咳了咳,打破这静谧,仰着头看着他,“你不是说要露一手吗?”
许同林脸烧得通红,手握拳放在嘴上咳了咳,顾左而言其他,“那个,你刚刚吃饱了吗?”
李盼娣头碰了下他的胸口,手叼了一颗他的扣子,从下至上直勾勾地盯着他,“不许转移话题。”
那娇俏的小脸像是一只勾子挠得他心痒痒的,他手伸进衣兜拿出她的手,退后两步,“行,但是你不许笑我。”
李盼娣嘴角含笑看着他,伸出手指,郑重点头,“放心,我绝对不会笑话你。”
许同林手臂动了动,作了个波浪的走势,轻了轻嗓子,“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随手摘下花一朵,我与娘子带发间……”
这声音好像被一双神奇的手掐过,细细的,但又不像女人那么柔软,反而多了一丝韧劲,那眼神也是勾魂夺魄,只是配上那张俊朗帅气的脸,满满都是违和。
李盼娣傻愣了好几秒,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乐出了声。
她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一声接着一声,还打起了嗝。
许同林气得跺了下脚,“冤家,你是嫌人唱得不好吗?”
李盼娣再次石化,这次是浑身起鸡皮疙瘩。这唱得也太……
原谅她没什么文化,真的找不到可以用来合适的形容词。
见她笑罢,许同林这才站直身体,“好啦。我的表演还满意吗?”
李盼娣朝他竖了个大拇指,“满意,太满意了。你跟谁学的呀?”
许同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时候贪玩,总喜欢去剧院看大戏。我只记得这么一段。”
李盼娣揉着笑得发酸的肚子,“你就这么一手绝活,就能够我笑上好几年的了。”
许同林小麦色的脸庞隐隐泛着红,尴尬又有点羞窘。
“你是不是喜欢唱戏啊?”李盼娣还真没发现有谁有这个爱好的?
许同林怔了怔,坚持不肯承认,“小时候瞎胡闹而已。”他抬头看了眼天色,星星已经冒出来了。他拉着她的手,“快回去吧。”
李盼娣点头说好。
等两人离开,不远处的粗树后走出两个人。
人事部科长冲着庄洁道,“小洁啊,你真的已经决定了吗?”
庄洁点头,“以后还要麻烦舅舅多多照顾他了。”
科长还是有点不甘心,“我觉得那小子配不上你。你完全可以挑个更好的。何必将就他一个乡下小子呢。”
道理虽这么说,但事实并不是这么论的。庄洁脑子清醒,给他分析,“舅舅,前几年我爸站错了队,现在只能在县里当个闲职。他那些对手不可能同意小辈娶我过门。我年纪也不小了,再不找人嫁了,只能给人当后妈了。虽然成浩伟只是个乡下人,但是他也没那么差。至少他的大专是自己实打实考上来的。以上面领导对文化的重视,将来他的前途可以说是无量。反而我的学历成了鸡肋。”
动荡十年选上去的大学生,文化水平参差不齐,大学老师根本没法上课,学生根本没学到什么东西。上面领导自然不会重用。反而成浩伟坐上恢复高考的第一班列车,才是国家急需的人才。
经她这么一分析,科长倒也不觉得那小子配不上他外甥女了。
“好,舅舅相信你。”科长点了下头,又不忘叮嘱她,“你让他好好表现,将来福利分房,我会优先分给你们。”
庄洁眼睛亮了一瞬,“谢谢舅舅。”
第40章
翌日,终于放了晴。
厂里也来传来了一件喜事,周大妮差点把手上的筷子甩掉,“真的?厂里真的要招工了?”
她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家男人看,像是要喷出火来似的。
许同木点头,“是。厂里刚刚开的会。”
“有什么条件?招不招女的啊?我行不行?”周大妮手握住自家男人的胳膊,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
许同木记性不太好,仔细回想了一遍,最终也没能想起告示上到底写了什么,只好向二弟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