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地盯着他，不愿错过他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

慕凝想了想，微微摇头：“云间天里没有帝王，更没听过‘帝后’一说。就算是离得最近的无涯海里，也是没有帝后的。更远的参商海里，也已经数百年没有出过帝尊，更别提帝后了。”

她听了，想清楚了什么，竟是笑了起来。

先是微笑，然后是浅笑，再来笑意慢慢扩大，到了最后，她几乎是笑出了眼泪来，笑得周围人都是诧异的看着她。

慕凝也是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果然，她笑够了后，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声音低沉而又满含着嘲讽。

“慕凝，你知道吗，我还在东灵大陆的时候，是住在我王叔的府里，喊他叫父王。我母妃假嫁于他，等她被掳去了无涯海后，王叔的一个小妾上位，坐上了王妃的位置。

可是，哈哈，你知道吗，那个女人，死到临头，竟还想着她的奸夫能带兵前来救她和她的女儿……那个早就抛弃了她的奸夫，告诉她，他是云间天里的一位帝王，有朝一日若能带她去往云间天，她就会是帝后，她的女儿也会是位高权重的公主……

哈哈，她真的相信了，背叛我王叔，背叛帝朝，背叛大陆，暗中替那个男人做事，做出了不知多少下作腌臜的手段，勾结了不知多少罪人，导致后来东灵大劫爆发，她和她的女儿，根本就是罪魁祸首……哈哈，结果根本就是假的，哪里来的帝王，哪里来的帝后，枉她被利用到死，都还是不明真相！”

她说着说着，忍不住又笑起来，笑声却是冰冷而又苍凉，带着淡淡的嘶哑。

“东灵大劫啊，十一年前的东灵大劫，大陆上死了多少的人，云间天和无涯海上又死了多少的人？她和她的女儿，最后被王叔一剑剑的凌迟，灵魂都不得善终，可我还是觉得这样的下场太简单了，太简单了……”

说到这里，她转头看向慕凝。

看他一脸平静的神色，和周围羽花如梦等人的震惊毫不相同，她又笑。

“慕凝，我说的这些，你相信吗？”

“我信。”他平静道，“因为这些，我也亲自查探过，我知道东灵大劫的根源是在东灵大陆上，但我不知道居然会是你的婶婶，居然会只是一个身居后院里的女人。”

褚妖儿听了，笑容变得有些苦涩。

对啊。

褚王妃，是她王叔褚傲天的女人，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那个女人都给她王叔生下了禇岳岩，禇岳岩是王叔的亲生儿子，是她堂兄，这点事实不可磨灭，她是她的婶婶。

她的亲婶婶，居然会是发动东灵大劫的罪魁祸首。

“只可惜……”

她轻叹一声：“这并不是真正的真相。我想知道一切，还需要去参商海，才能一探究竟。”

慕凝无言。

所谓真正的真相，其实他是知道的，但知道得并不清楚。

因为当年东灵大劫爆发，云间天和无涯海里的参商遗宗，不仅是率兵去攻打大陆，更是在这两个衍生小位面里发起战乱。

他和无涯海那位墨主一样，都是身陷内战之中，并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查探什么。只等参商遗宗将东灵大陆几乎给打开了一个缺口，他和墨主才将内战给解决掉，这才腾出手来，去解决东灵大陆上的事。

因是参与并阻止了大劫的彻底爆发，所以慕凝和墨主一样，或多或少都是知道些什么。

但那些消息线索都太过零碎，组合在一起，还不如褚妖儿这一番话之中的爆料来得更加劲爆。

便在此处气氛凝滞间，前方战场上，陡然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我们胜了，我们胜了！”

“胜利了，战争结束了，参商遗宗覆灭了！”

“噢噢噢，胜利了胜利了！”

欢呼中夹杂着兴奋的怪叫，无数云间天人将手中的银刀给高高抛起，然后互相搂在一起，尽情的发泄着心中的畅快。

褚妖儿和慕凝等人循声望去，便见眼前绵延了不知多少里的战场上，此刻，竟已再没有任何一个参商遗宗的活人。

没了参商遗宗的活人，这就表明，所有的遗宗将士，都已经被帝天军和天兵们击杀了，这场战争，是真的以云间天的胜利为终，结束了！

战场上的兴奋喜悦，也是传到了这边来。

留守在这大本营的人也是一个个忍不住笑起来。

“我们胜利了！”

“是啊，终于将参商遗宗的人都给解决掉了，不容易啊。”

“走走走，去让人打扫战场，我们该回去，好好庆功，准备一场盛宴！”

以羽花如梦为首，留守着的几位宫主很快就从兴奋中回过神来，开始着手安排着一系列的事务。

战争胜利的欢欣过后，帝天军和天兵们开始有条不紊的从战场上撤退，伤员皆是带走，尸体则是留给其他士兵来处理。

尽管此次战争，是云间天和参商海参商遗宗分舵的对决，云间天虽胜了，但付出的代价，也是极为巨大的。

最后关头，战争结束得虽快，但为了能将遗宗人彻底剿灭，十五万帝天军和天兵，几乎是又伤亡了两三万人，方才达成最终的胜利。

风雪一如既往的呼啸着，看着血色的冰原之上，那堆积了不知多少的尸体，褚妖儿缓缓的、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

这就是战争。

虽然已经结束了，但她分明感受到，其实战争，才刚刚开始而已！

☆、270、缠绵【本卷完，可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