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首辅言之凿凿,在我看来不过是空谈一句罢了。”宋楠淡淡发声道。
杨廷和扭头看着宋楠道:“镇国公,本官所言并未否定你的功劳,你莫要误会,不必急着出来说话。”
宋楠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急么?我看是杨首辅急了才是,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我都是当事人,你不先听听我关于此事的禀报,便急急忙忙的下结论,是你杨首辅心中有梗才是。”
群臣大为兴奋,一个个伸脖子瞪眼等着看戏,本来今日的早朝是一个皆大欢喜融洽的早朝,在众人的想法里,今日必不会出现争吵相斗的情形,但现在看来,这想法是大错特错了。眼下新晋镇国公宋楠和内阁首辅杨廷和的口舌中便有了浓浓的火药味,看来好戏即将开场。
杨廷和呵呵笑道:“本官心中有梗?镇国公这话说的甚是有语病,我杨廷和和任何人都无尴尬,从来对事不对人,我说的难道不对么?是战是和本是朝廷做出的重大决策,你一个人便在前方做了主,本官若说你是逾矩不轨,恐怕也不为过吧。”
群臣一片抽气之声,宋楠这件事办的确实有问题,只不过和朝廷的决定不谋而合,当此大败鞑靼兵马举国欢庆之际,谁也不想去提这件事,不愿当这个搅局之人,但杨首辅说了出来,顿时不少官员纷纷附和。有了领头的羊,后面的羊儿自然什么都不怕了。
“杨首辅说的是啊,凭他一言便和鞑靼国定下了议和盟约,若朝廷的意思是要和鞑靼人死战,那他岂不是坏了大事?”
“就是,这件事可是国策,怎么着也要先行请示朝廷决定,就算他大败鞑子兵马,也不能越俎代庖替朝廷做决定。往小了说这叫逾矩,往大了说,这就是……就是……”
“嘘……别说了,且听他怎么辩解,没见皇上的脸色都变了么?咱们还是少掺合,免得到时候不好收场。”
群臣嗡嗡私议尽入耳中,宋楠心中怒气上撞,终于勃然爆发,伸脚将地下参拜的蒲团一脚踢飞到半空,破裂的蒲团碎裂开来,里边塞着的柳絮软草纷纷飘落,正德的阶下一片狼藉。
“宋楠,你要作甚?这可是在皇上驾前,你这是咆哮朝堂,大不敬之罪。”杨廷和吓了一跳,但迅速镇定下来,低声喝道。
宋楠脸色铁青,怒喝道:“少给我戴大帽子,我这怒气可不是冲着皇上,我知道这是朝堂之上皇上座前,若非如此,我这一脚踢的便不是这蒲团,而是你们的屁股。”
“大胆。”
“无礼。”
“国公爷自重。”
内阁外廷诸人纷纷开口谴责,正德也皱了眉头,虽然从情感上偏向宋楠,但他也认为宋楠的行为和言语实在太过了,有藐视朝堂藐视自己之意。
“皇上看到没?镇国公太过失仪,这岂是朝廷重臣的行为举止,传出去这朝堂方寸之地还岂有半分的威严?臣请皇上下旨责罚其行为,有功要赏,有过必罚,方能赏罚分明,平息众人之怒。”
正德皱着眉头看着宋楠道:“宋楠,你这是作甚?未免太失体统。”
宋楠高声道:“皇上若要责罚但凭圣裁,哪怕是夺了我这国公之职臣也无怨言,但臣今日要把话说个明白,臣受不得他人污蔑。”
杨廷和冷笑道:“难道我等所言不是事实么?朝廷旨意下达之前你便和鞑靼人达成和议,是否请示过朝廷?就算和朝廷之议不谋而合,朝廷的意思是借着这次机会让鞑靼人俯首称臣,你却白白的放过了这个机会,不是么?”
宋楠哈哈大笑,狂态可掬,直笑的眼角泪光隐隐。
杨廷和笼袖不动,静静道:“倒要请教本官所言有何好笑。”
宋楠笑声停歇,啐了一口道:“杨首辅干脆改姓赵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