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下,相隔十丈之地,宋楠和把秃猛可遥遥相对;两人也算是老对手,在六年前的新平堡,两人一个烽火台上一个烽火台下倒也照过面,只是当时宋楠还是个无名小卒,把秃猛可也是后来才知道栽在这个时任北镇抚司副使的无名小卒身上。
如今六年之后再次见面,两人对对方均着意的打量,虽是战场上的死敌,更是对方好奇探究的对象。
把秃猛可一袭宽大的袍子裹着身体,油光光一张大脸,数条小辫子从头顶编织垂下来,一道束发眉带从额前抹过,正中间一刻绿油油的大宝石,身形样貌虽不出众,但眉宇间带着一股威压之感。
“你就是宋楠么?”把秃猛可见山下那匹黑马上坐着的披挂盔甲的年轻人,样貌俊美,面白无须,心里微微有些不信。横看竖看此人都像个白面书生,扒了这身盔甲,套上一套长衫,给他手中塞上一柄折扇,这不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是什么?
“正是区区,如假包换。”宋楠摇摇拱手道。
“什么?”把秃猛可没听明白。
“哎,尔乃蛮夷,跟你说些掉文的话你还真不懂。这样吧,用通俗的话跟你说吧,正是你老子宋楠我。”
这句话把秃猛可听懂了,脸上变色道:“跳脱小儿,逞口舌之利又有何用?”
宋楠哈哈笑道:“口舌之利么?你也不看看形势。山下我数万大军将你们围困的水泄不通,这难道仅仅是口舌之利么?”
把秃猛可冷声道:“你以为本汗无一战之力么?我这一万多儿郎若是拼起命来,你们也休想讨了好去。”
宋楠摇头道:“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我若是你,此刻便不会逞强,你心里知道,今日你是插翅难飞了。”
把秃猛可仰天大笑道:“本汗岂会栽在你的手里,叫你来说话便是要跟你做笔交易,你若答应,我们也可避免了这场厮杀,你若不答应,咱们便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手底下见真章,也无需多费唇舌了。”
宋楠微笑道:“甚好,我最喜欢做交易了,没想到你也喜欢,不过目前看来,你的筹码好像不多啊。”
把秃猛可冷笑道:“筹码不需多,只需够分量便成,宋大将军请看。”
把秃猛可高举双手啪啪啪连拍数下,宋楠眯眼看他捣什么鬼,但听山顶一片躁动之声,鞑子阵中似有兵马蠢动,数千人缓缓往山坡上移来。宋楠身后的数千明军立刻紧张起来,江彬高声下令戒备,一旦鞑子异动便迎上开战,决不能让鞑子对宋楠做些什么。
然而,那数千鞑子军中传来的是一片哭喊叫闹之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了一箭之地外,鞑子兵马前队呼啦一下散了开来,露出包围在里边的数百人来。
宋楠定睛观看,顿时气得咬牙切齿,但见约莫五六百衣衫不整的妇孺孩童被绑着手串粽子一般的串在一起,都穿着明人百姓的服饰,以年轻女子为多,还有不少七八岁五六岁的男女孩童;这些人大哭大喊,左近的鞑子拿着长鞭不时的抽打呵斥,一鞭子下去便是一阵哭声大作。
宋楠皱眉喝道:“把秃猛可,你这是作甚?原本敬你是个人物,你这般下作可是毁了你的名声了。”
把秃猛可哈哈笑道:“我鞑靼和明人开战,但凡明朝境内的一切,哪怕是猪狗猫牛皆是敌人,你们明人守着什么不杀妇孺的规矩,这规矩在我鞑靼人看来却是可笑之极。不瞒你说,这些女子和孩童都是盐池县城中的战利品,我本要带着这些战利品回国赏给手下的将领们的,但现在这些战利品既然已经带不走了,得想办法处置了才是。”
宋楠咬牙怒道:“你待如何处置?”
把秃猛可斜眼看着宋楠冷笑,大手朝后一招,两名鞑子兵拖着一名年轻女子上前来,把秃猛可一弯腰,像是提着一只小羊羔一般将那女子提上马背搂在胸前。那女子大声哭叫扭动不休,把秃猛可挥动手掌啪啪连打她数个耳光,打得那女子面孔肿胀几乎昏厥过去。
“瞧,你们明人女子个个长得细皮嫩肉,比我们草原上的女子确实有味道些。”把秃猛可一边在那女子身上乱摸乱捏,一边笑道:“但对我来说,不属于我的东西便是再好也是无用,你不是想知道带不走的东西我要如何处置么,瞧好了,便是这般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