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楠想也没想便同意了,他现在可没工夫去揣摩什么危险不危险的事情,而且手头的一千锦衣卫火铳骑兵营是一只精锐中的精锐,这些人早一刻登上长城关隘便是对鞑子的最大威胁,他之所以要去冒险,便是要死命抱住关隘不失,将把秃猛可和关外的鞑子大军隔离开来,不能让他们轻松突破隘口。
军令下达,四千骑兵虽宋楠和王勇立刻脱离大队人马奔赴救援,三万七千大队兵马在马鸣等诸将的率领下加快脚步,务必于明日辰时前赶到盐池视情形而动。布置已毕,宋楠立刻率四千骑兵绝尘而去。
日光炎炎,周围黄沙漫漫,满眼都是沙土瓦砾,甚少看到绿色。四千骑兵在这灰蒙蒙一片,大蒸笼一般的砂砾荒野上奔行,焦渴燥热的几乎要晕厥,胯下的战马喷着白沫喘着粗气,和北方的战马比起来,这些朝廷下令农户合养的马匹根本就是病夫;跑不上十余里路,宋楠就不得不下令下马休息,不是让人休息,而是让马儿休息,带着的清水也大多数进了这些劣马的马腹之中,人只润润嗓子,马儿不喝水恐怕立刻就要倒毙。就算是劣马,此刻也不能没有它们。
就这样跑跑停停,终于捱到了天黑,太阳下山之后,灼热消褪,终于情形好了许多,月光皎洁,也能辨识道路,比白天赶路的速度还要快。终于在三更时分,穿越过十余座已经焚毁的寨堡,远远看到了火光四起的盐池县城。
即便是半夜,城内也是喧闹声震天,里边哭喊叫闹之声传的老远,盐池县虽是小地方,但处在最边缘的地带,无战事的时候是边贸的一处市集,而且从这县城的名字便可知道,这里出产井盐,而且是大明朝最好的青盐。虽然盐务买卖是朝廷专卖,但完全抵挡不住暗中的私买私卖,这里很多商铺设立的原因不是为了真个来这里做买卖,而是私底下收购倒腾青盐去内地卖高价。商贾们自然是拖家带口的前来,本地的居民也不少,一座小县城倒也热热闹闹,平日里军民人口不下两万余,是熙熙攘攘的一座小城。
而此刻,这些人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们无处可逃,一般的城池破了的时候,会让百姓随军撤离或者是自行逃走,但鞑子大军从西南而来,北面是荒山峻岭的长城隘口,百姓们是不可能被允许登上隘口避难的,而开城门逃走也无处可去,西南是鞑子,东北是鞑子,能往何处去?难不成躲到荒山沙漠的野地里等着野狼分尸不成?
这些人只能选择留守在城中,有防备的便举家躲在地窖之中等待重见天日,没防备的便缩在家里,他们希望鞑子兵们能手下留情,不至于滥杀无辜。
实际上把秃猛可确实下达了不得滥杀无辜的命令,但他手下的兵马可不这么想,几个月来,十万大军从嘉峪关打到这里,奔行了数千里,身边的兄弟也死的七七八八,能活下来已经是幸运之极的事情。前段时间被撵着跑,没东西吃被迫去吃马肉,还不眠不休的跑了几天几夜,现在拿下了这里,他们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安全回家了,在此之前,之前受的罪岂能不在这些百姓身上补偿。
于是城破之后不久,一场大灾难便降临到了盐池百姓的头上,鞑子兵成群结队闯入民宅,抢夺金银财宝抓鸡抓狗那还是轻的,看到不顺眼的百姓上去便是一刀,看到女子按倒便扒裤子施暴,一时间城中乌烟瘴气鸡犬不宁哭喊震天。
把秃猛可自然知道这些,但他并没有制止的意思,按照之前他的想法,遇到抵抗凶狠的城市,攻下之后要屠城的,现在既然不屠城了,兄弟们要闹腾那也由着他们,这段时间憋着的闷气要不发泄出来,回到国内还是要生事。
直到半夜里,城中的野兽们依旧没有消停,他们睁着通红的恐怖的眼睛,四下搜寻猎物,将一座盐池县城,便的如同人间地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