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黄河天险,形势稍见稳定,官兵暂时也无力渡河而击,何锦稍微安顿了一番,亲自回宁夏镇详细说明情形,虽明知道要受到王爷的责骂,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请罪了。
朱寘鐇看着面前垂头丧气的何锦,内心中涌出一种拔剑砍了他的冲动,但他生生忍住,反在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来。
“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大将军何须这般颓唐,固原官兵出现的诡异,这一点我们也都没想到,你也是措手不及,此战过不在你,怪只怪我们事前没考虑到这一点。”
何锦感激的道:“卑职无能,教王爷失望了。”
安化王吁了口气道:“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如今的形势有些不妙,固原援军既至,焉知延绥靖虏平凉等地的守军不正在赶来,看来这一回朝廷的反应很是迅速,你们有何计较?”
众人苦思半晌,周昂上前拱手道:“王爷勿忧,固原、延绥、平凉等地的兵马就算全数赶来,兵力也不足两万之数,而且他们也许还正在途中,咱们手头尚有一万六千兵马,加上王爷的卫士三千仍有两万之数;卑职建议,在城中再征兵万余,卑职有信心赶在官兵聚集之前拿下宁州,守住我宁夏镇的门户。宁州一失,其他州府各自难保,岂敢再来交战,只会退兵自保。若王爷许卑职领兵,必会一路披荆斩棘,绝不会步何将军之后尘。”
何锦脸色难看怒道:“周昂你什么意思。”
周昂咂嘴道:“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兵力优胜却被打得抱头鼠窜,王爷仁慈你才能站在这里说话,我若是你,早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何锦怒不可遏,正待反唇相驳,朱寘鐇呵斥道:“都给我住口,本王可没那么好的心情听你们斗嘴。”
两人讪讪住口,朱寘鐇哼了一声转向孙景文道:“孙先生怎么看。”
孙景文捏着胡子缓缓道:“王爷,属下的话也许不太中听,依属下看,此次咱们起事之先恐便给宋楠和杨一清洞悉,明显固原之军来的太快,定是他们紧急调度的结果,照此看来,现在想拿下灵州有些不太可能了。不过形势尚不明朗,我宁夏镇占据地势之利,只要不进攻,当可立于不败之地,当务之急是利用黄河天谴筑好工事,守住渡口,让官兵望而兴叹。有黄河之险,我宁夏镇两万兵马可当百万大军。”
朱寘鐇皱眉道:“然则我们便龟缩于此?”
孙景文摇头道:“王爷,成大事岂能心急,避其锋芒才是上策,朝廷即便集结大军前来对付我们,但他们一旦受阻于黄河天谴,就算陈兵数月数年有当如何?朝廷能担负起这么大的兵马耗费?而我们则拥有宁夏镇沃野千里之地,粮食物资都不虞匮乏,这叫以逸待劳。咱们就是一根刺,刺在朝廷的要害上,朝廷消耗不起,我们却是无忧,迟早朝廷会明白拿我们没办法,到那时我们便可趁他们退兵再图陕西,进而完成王爷宏愿。这叫张弛之道。”
朱寘鐇捋着胡须缓缓点头道:“甚是有道理,但依仗黄河真的能守住么?何锦不是以一万兵马便攻下了西崖渡口么?”
何锦大声道:“王爷,守住西崖渡口不难,但需的防止官兵学末将之策履冰而渡,末将建议立即派人去上游冰上凿洞破碎,将坚冰打破;快到二月了,破碎的陈冰将不会冻结,这样一来,除了西崖渡口,他们别无选择。”
周昂也道:“对,还可立刻征集民夫沿着河岸峡谷顶端建立烽火台,一旦有官兵冒险于激流险滩之处渡河,我们便可得知,可派兵将他们堵截在河上。西崖渡口可建高堡高台,筑工事防御,让官兵插翅难渡。”
朱寘鐇一拍大腿道:“好,咱们便暂且避其锋芒,何锦,你回归渡口守住了,周昂,你立刻征集民夫沿河筑建烽火台,并派人去上游沿河捣毁坚冰,防止官兵偷渡。景文,你近日要在城中多走走,安抚城中人心。对了,今日仇钺怎么没来?他在打仗上有些见地,为何没见他发声?”
周昂冷笑道:“仇钺么?在家里抱着老婆睡觉呢。”
朱寘鐇眉头皱起正待说话,孙景文道:“仇将军派人来告了病假,听说他受风寒甚重卧床不起。”
朱寘鐇脸色稍霁道:“原来如此,景文,你有空从王府中取些药物去探望,眼下能用之人只有这么几个,仇钺又是个能打仗的,可不能不闻不问。”
孙景文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