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迅速东行的鞑子骑兵很快便发现山顶上的烽火,顿时一阵大乱,突然出现的烽火预示着明军在此处有埋伏,不用说便是藏匿在山林之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领兵的鞑子千户知道明军大队正巷衔尾东来,他不愿在此羁绊太久,今日已经大获全胜,尽快撤回自己的地盘才是正经,于是即刻下令加快速度沿着三岔河北岸往东撤退。
宋楠别无他法,躲在林子里的话,鞑子弄不清楚虚实定然不会停留交战,只能现身吸引鞑子兵停留交战。
宋楠伸手召来三名士兵,吩咐他们迅速翻过山头,骑马绕往鞑子大队东边,务必迅速点起几堆烽火虚张声势,东边的明军百人队从看到烽火到赶来驰援之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让鞑子兵趁着这个空当逃走。
于此同时,宋楠下达了现身的命令,百余名士兵一起冲出山林,呐喊着冲到最南端的山坡上。
鞑子兵本来不知虚实,但见冲到山坡上现形的明军不过区区百余人,顿时心头大松,一名百夫长叫道:“他娘的,还以为多少人,这么点兵马还敢拦着咱们路,巴图千户,待我呼斯楞带人去宰了这帮跳梁小丑。”
千户巴图摇头道:“不可,赶路要紧,他们的意图是拖延我们的时间,别上了他们的当;再说他们光站在山坡上大呼小叫又不下来,咱们的马儿可冲不上去,难不成弃马步行跟他们打不成?”
百户呼斯楞想了想觉得也对,啐了一口道:“娘的,算他们运气。”
鞑子兵不理山坡上明军的鸹噪依旧保持队形往东疾行,任凭如何叫骂都不做停留,宋楠骂了句娘,下令道:“冲下山坡,追着屁股放箭,火铳呢?不是有十几只么?灌满了火药给我轰。”
众士兵愕然,下到山坡下的河岸上跟他们正面交战无异于寻死,楠爷毕竟不懂打仗,这是瞎指挥啊。
一名总旗委婉的提出质疑,宋楠瞪眼道:“你懂个屁,追着屁股骚扰懂不?敌进我退,敌退我追,这叫游击战;鞑子一旦回头,立刻往山坡上跑,他们的马儿能爬得上山坡?除非他们愿意当步兵爬上来跟咱们肉搏,那样他们的优势何在?”
众人恍然大悟,对楠爷的敬佩之情如滔滔江水,楠爷在这么危险的情形下还能出口成章,什么‘敌进我退,敌退我追’,跟作诗一般,没有真本事的人岂会懂得这些。
数十名士兵背着弓箭举着火铳连滚带爬的冲下了山坡,追着鞑子兵的屁股便是一顿弓箭和火铳的乱射,几名拖在最后的鞑子骑兵被轰翻下马,被俘虏的百姓和明军士兵也懂得配合,一个个趴在地上任凭鞑子兵拉扯打骂就是不挪身子。
呼斯楞气的大骂,对巴图道:“千户大人,这帮狗日的太拿咱们不当回事了,蚂蚁追着咬狮子,这他娘的能忍?”
巴图皱眉道:“你带一队骑兵去宰了他们,其他人继续赶路,哪个俘虏敢不挪身子拖延时间直接给老子砍了。”
手下人应命,立刻便有几颗血淋淋的脑袋落地,被俘的明军士兵和百姓只得爬起身来跟着走,呼斯楞策马驰往后方,带领百余骑断后鞑子骑兵拨转马头便朝后边骚扰的明军冲去。
可没想到,马头一调转过来,那群家伙立刻扭屁股拔腿往山坡上跑,呼斯楞的马队追到山坡边上的时候,这群家伙已经爬上了山坡,在数十丈开外竟然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往下射箭,鞑子骑兵无所遮蔽竟然又被射倒了七八个。
呼斯楞气急败坏的下令拨转马头往回走,马屁股一转,对方又大叫大嚷着连滚带爬的从山坡上往下冲来,照着鞑子的屁股又是一顿乱射。
几次老鹰捉小鸡般的调戏之后,呼斯楞猛然发现自己带来的百余名骑兵已经倒下了三十多个,自己却连对方的毛也没摸到一根,更是气得差点吐血。
巴图大骂呼斯楞蠢材一个,叫人传令给呼斯楞,要他不要再管这些蝼蚁的骚扰,跟上大队赶紧离开这里为好,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在耽误下去,恐明军的大队人马就要追上了。
呼斯楞无奈,只得任由那些家伙追着屁股后面放箭打枪,带着马队头也不回的赶上大队人马;好在那些家伙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很快便望而兴叹了。
巴图连声催促快些赶路,挥着鞭子抽打着磨磨蹭蹭的俘虏们,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今日从西边偷偷侵入成功的袭击了槐树堡,半路上又击溃了明军的一只百人队,可谓是收获满满,但愿长生天保佑,好运没有到尽头,总要安安稳稳的回到据此五十里外的营寨才算是真正的胜利。
然而长生天似乎跟自己开了个玩笑,众鞑子很快便发现在队伍前进的正东方向数股黑烟滚滚而起,这正是明军最常用的通报军情的手段,通常而言,一股黑烟表示有一只人马驻扎,那这三股黑烟岂不是表示有三股明军士兵在通知附近的明军兵马,表示他们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在赶来么?
惊愕中,有人又在远远的地平线尽头发现了第四股黑烟,也就是说,远处的明军也已经得到了军情,从路上遇到的明军部队的规模来看,他们都是以百人为一队分散驻扎,也就是说西边离自己最近的有三只百人队,自己的人马倒是占据绝对优势,但一旦纠缠起来,岂不是要大耗时间,明军大部队可是追着屁股在往这里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