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2 / 2)

骁王命宫里的御医前来瞧病,只说是受了风寒,服上两服药就好了。

飞燕烧得有些迷迷糊糊,朦胧间只觉得有人在轻抚着自己的脸颊,勉强睁开眼一看,发现竟是骁王坐在了自己的床边,而自己好像已经不是在尉迟侯府了。

“本王府里的药房小厮齐全,煎药照料要比你叔伯府上周全。你刚刚遇袭,就在本王的府里住下养病,等到你我成礼时,再回侯府出嫁走了礼数便好。”

尉迟飞燕有心回绝,可是刚一发声就感觉喉咙里如同吞了硬毛一般,痛得只能沙哑地发出了单调的音节。

骁王侧躺在了她的身边,伸手轻拍她的后背:“怎么办,本王的小燕儿倒是成了个小乌鸦,且闭上眼睛,再睡一会,本王暂时不欺负你便是了……”

也许是喝了助眠的药汤,就算身侧有枭鹰,飞燕居然也是睡得深沉,待得再睁开眼时,已经到了第二日,身旁倒是没了那恼人的骁王,只是枕榻便的凹痕明显,似乎是有人睡了一宿的模样。

伤愈的鸳鸯也跟着一同入了府,与宝珠一起正坐外厅一起捣着御医开开出的草药。这草药驱寒,需要捣泥成汁敷在后背前心。

听见小姐醒了的动静,连忙跑过来,倒了清嗓子的药茶给小姐润喉。

这几日骁王似乎事务甚是繁忙,在她醒了之后并未来骚扰,这日她正静卧在床上便听到有门外的侍女禀告,乐平公主前来探望尉迟小姐了。

这乐平公主倒是甚壮实,前几日,经历了那般的折腾后,竟然毫发无损,又活蹦乱跳地出来了。也不知她的母后怎么会放心让她出来。

尉迟飞燕闻言,便想要起身向公主施礼。可是公主却是早了一步来到了她的床前,不冷不热地说道:“都病成那副样子,还起身呈什么能?”

说着便径直坐待了离床略远的椅子上,左右看了看这屋内的摆设,小声地嘟囔道:“二哥可真小气,房间里的摆设竟是短缺了金器玉雕,平白只摆了些许的字画木雕,当真是穷酸书生一样的气息……明儿本宫会命人送来些摆设,你摆在屋子里也还涨一涨贵气,免得那病神霉鬼总是来寻你。”

尉迟飞燕觉得这公主此时别别扭扭的样子倒是有趣,便坐在床上低头道:“奴家先谢过公主的赏赐了。”

乐平见她道谢,便略觉得有些兴奋,得意地站了身来挥了挥手,然后说:“过两天,母后为本宫的举行纳礼的典礼,你若身子清爽了入宫观礼可好?”

飞燕不知这公主为何变得与自己这般主动亲近,便是也拘谨地一一应下。

公主看起来很高兴,便是留下了自己带来的一盒子百年老参,便离开了王府。

尉迟飞燕是亲手接过礼盒的,当她打开时,突然发现里面竟然夹带着一张纸条,上面是一行熟悉的充满力道的笔体:“燕儿,回到我的身边吧。”

尉迟飞燕看着这一行字,不由得浑身一震。

第23章

老参能进补,旧情最伤身。

那日偷袭猎场的情形看来,倒是白露山王者霸业无虞。她不再看那纸条,伸手将它撕得粉碎,随手扬进了香炉中化作了青烟缕缕。

大齐的纳礼习俗倒是随了前梁的做派。高门女子出嫁前,要广邀亲朋女眷清点嫁妆。尤其是丝绢织物,更是要自己亲嫂代为折叠一番。

其实最重要的是,这是当姑娘的在自己的娘家最后一次款待女眷姐妹。上门的亲友不可空手而至,要奉上些女孩家的稀罕物。当然这新嫁娘的家里也是有回礼的。

这么多女眷凑到一处倒是热闹得很,少不得搭建戏台开场唱上一天。

至于皇家公主的纳礼便更是隆重,得了请柬入宫的女眷们莫不是当作莫大的喜事来炫耀。

尉迟飞燕既然是得了请柬,自然要好好地准备份贺礼。因着调养身子她暂居在骁王府,自然是要骁王舍些东西做了入宫呈现给皇上的贺礼。

骁王便让魏总管打开私库门,让飞燕亲自去拣选些。

因着骁王的小肚鸡肠,飞燕只当是这被罚奉了一年的骁王还真是硬撑着门面的破落户,连她小心谋划的些许子家私都给吞没走了。

可是今儿得见了这骁王的私库才觉察出来,齐帝的整顿朝纲惩治污吏的举动还是不够彻底,没有整治了自家儿子的后院。看看这满仓库的流光溢彩!当真是想不出这魏总管每次哭穷时的苦瓜脸是怎么抻拉出来的。

不过这魏总管的确是一门人才,站在金山银山的前面,依然耷拉着略长的须眉,一副守财老奴的慢条斯理说:“尉迟小姐,你要知道这纳礼时,府宅进献的宝贝那是各有各的稀罕,若是比着金贵,那就忒累了,比得不过来啊!莫不如咱们就让那爱出风头的拔得头筹,走下中庸之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即可……”

打从飞燕选了一对马踏飞燕的嵌着五彩宝石的卧地滤水长灯,这总管就露出心痛的表情,劝说的话语就没闲过。

魏总管劝了半响,发现这小姐不为所动,便是叹了口气:“小姐,过段时日,您便是也要进府,算是这王府的主子了,这些个东西,其实也是您的不是?如今主子没了俸银,能省当省啊!”

尉迟飞燕笑着说:“以后这王府里的主子,可是不会少,我岂不是要趁着现在府宅清净,多多过些当主子的瘾?”

那个骁王身中剧毒都不不忘吃她的豆腐,当真是天然的色胚,虽然沈家的婚事告吹,但是以后说不得再娶妆点门面的正妃来。她这个落魄的前朝千金,哪里当得了这王府的主来?

“小姐既然是要过瘾,本王不可不给机会啊?”

就在这时,骁王不知何时立在了门外,微微笑着说道,他本出府办事,不知何时回转了,见飞燕要迈出库门高高的门槛,便伸手要去扶着她的手。

飞燕的身子微微一躲,自己提着罗裙迈了出来。骁王的手这时这样悬在了半空。

他的俊脸上依然挂着笑,可是笑意却是未及眼中,不过还是平静地接着说道:“你我成礼后,这府库便交由你来管理,可好?”

自从去了侯府查抄了账本后,这位燕儿对着他时就是这副冷冰冰的表情。

方才他去三弟暂时居住的郊外行馆,看着三弟有新纳了宠妾,绫罗绸缎头面俱是赏赐了不少,那侍妾当真是娇羞得恨不得化作春水,瘫软在三弟的怀里。

当时他倒是颇有感触。看来讨好女子的手段,且是门精进的学问。又是不由得去想,若是那燕儿也是这般的巧笑嫣然该是怎样一番美事?从三弟那儿回来,这骁王倒是少了些平日里对飞燕惯常的戏谑之心,生出些讨好的意味来。

可是这尉迟飞燕其实寻常女子?听闻骁王这般大方,倒是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就淡淡说道:“王府私库乃聚宝之地,又是入不敷出的岌岌可危时,便是要有魏总管这般如貔貅一样吞金纳银的本事才能管理妥帖,飞燕无才不堪殿下重托。”

骁王瞟了一眼在旁边闻听这话,笑得褶子舒展的魏总管,心道:这老货活得倒是舒心,听不出小女子的画外音,乃是暗讽他只进不出呢!

被卷拂了好意,难得生出的娇宠讨好的心思便是也烟消云散。也是,这等骄傲的女子岂是一般金银能讨好得了的?

想到这,骁王的斯文便一扫而空,大掌一伸便是握住了她的玉手,牢牢地握在掌中,牵着她一路前行。飞燕猝不及防,被他大力拽着疾走,当真是要跟不上步伐了:“殿下这是要带奴家去哪?”

骁王回身露出一口白牙,微笑这说:“替美人剪花妆鬓!”

大齐最近果然是太过安生了。日理万机的骁王还真如他所言的那般,带着她入了花园,提着精致的银剪,剪下了尤带着露珠的娇艳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