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熬过了这一场灾难。
一来,王家安全了;二来,这又拖了六个月,不必担心樊子期再心心念念上赶着想要娶她。
那么接下来,她只要小心提防着六皇子的逼宫作妖了。
席向晚还记得六皇子是在除夕那一日趁人多眼杂,带人闯入宫中想要逼宫的,只不过王家出事的日子提前了,这一次她也不敢如此托大,只得上心了又上心。
好在大房一系和六皇子几乎没有关联,三房铁了心要和六皇子绑在一起,只要皇帝到时候不迁怒,大房自然也安全得很。
“三哥明日便回都察院了吧?”她思索完了,便抬头问道。
虽说席明德死后,他的四个儿子都要请辞丁忧守孝,但大庆的律法在服丧这块上对儿女有严格的规定,对孙子孙女一辈却管得不严,尤其是席向晚的二哥,根本没时间从关外赶回来,而席元衡和席元坤则是很快就要复职了。
“是。”席元坤闻言看她一眼,带着了然,“要让我带话给宁端?”
“是。”席向晚噙着笑,也不害羞,直接对席元坤道,“我想约他碰面说件事,三哥替我问问什么时候方便。”
席元衡在旁哼了一声,道,“倒不如直接喊他来家里吃饭。”
“不可。”原本在旁听着的席存林立刻言简意赅地否定,“聘礼都没下,怎好直接叫人上门来?”
“少说也是同僚,父亲还在意这些?”席元衡一哂,“早晚就是一家人,我看小妹比我们自然得多。”
“不行就是不行。”席存林板着脸道,“如今阿晚还在丧气,便是门都尽量不要出的好,免得又惹了什么是非……”他说到一半,见席向晚睁大眼睛请求地看着自己,顿了顿话锋一转,“……偶尔出去一趟,倒是问题不大,带够了人,在外头别吃亏。”
“是,女儿知道了。”席向晚含笑应下,朝席元坤抬了抬下巴。
席元坤瞧着席向晚又带了两分神采飞扬的眉眼神情,心中微微一动:前几个月的阿晚虽然可靠沉稳,可总和先前的不太一样,似乎压抑着什么,现在总算又恢复了几分原先的性情……还总是在说到宁端的时候。
宁端就那么可靠?
席元坤思索这问题想了一宿,第二日天不亮便面色苍白地从床榻上爬了起来,不得不承认:是,宁端确实可靠得很。只要皇帝一日不对他起杀心,恐怕宁端就一日能稳稳地带着都察院立于不败之地。
可伴君如伴虎,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皇位交替……
席元坤摇了摇头,换好官服便出了门,才到门口,便看见了席向晚的丫头碧兰,登时有些无奈,“阿晚还有什么要嘱咐我的?”
碧兰行了个礼,一板一眼道,“回三少爷的话,姑娘说了,劳烦三少爷直接送封信去,宁大人看了便会回信,三少爷将回信带回来便是。”
“我知道了。”席元坤接过那封只装在函中,并没有封上的信件,无可奈何:席向晚好似根本不在意他会不会打开看似的,就这么将开口的信交到了他手中,是何等的信任。
他的阿晚,对家人总是这么满腔柔软全心信赖,这份善良,席元坤不愿见其被任何人所伤。
他捏着信函交到宁端面前时,严肃地说道,“宁大人,想娶舍妹的人,能踏破席府的门。”
宁端的视线落在那封信上,见上头秀气工整的宁端二字,便猜到这是席向晚的手笔,“我知道。”
“舍妹自从被家中人捧在手心里长大,受不得委屈。席府可不是为了顾及女儿的名节云云就会不允许女儿和离的家族。”
“……”宁端没再回答,他伸手将信从席元坤手底下抽了出来,手指在封口处一抹,“你看过了?”
“自然没有。”席元坤问心无愧,“但无论我妹妹写了什么,宁大人都不可伤她的心。”
宁端抖开信纸,闻言终于往席元坤面上看了一眼,见他一脸正色,才道,“是我要向她提亲,自不会让她受任何人的委屈。”
“有宁大人这句话,下官便放心了。”席元坤抚了抚袍子上的褶子,微微鞠躬,“下官就先告退了。”
宁端垂眼看信,似乎是嗯了一声,席元坤向后退了两步,转身出去关门的那一刻,似乎见到宁端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不由得僵了一瞬,多看了两眼,又觉得似乎是自己的错觉,便悄无声息地将门合上离开了。
等门咔嗒一声完全合上,宁端才伸手摸了摸自己刻意拉平的嘴角。
席向晚信上第一句不过是平常的问候罢了,问他近来可好?
可他就忍不住笑了。
逐字逐句地看完信后,宁端用指尖轻轻抚过落在信件最后的“向晚”二字,不敢用大力,怕将墨汁晕开,只描绘了三两下便将信纸放到一旁,磨墨沉思半晌,方才写了一封字句精简的回信给她。
第98章
席向晚在席元坤散值回到府中之后就收到了宁端的回信, 当着席元坤的面就毫不忌讳地拆开看了, 看完也是轻轻一笑。
席元坤在旁看着就知道这门亲事皇帝是点对了——他还没见自家小妹有闲工夫和男人鸿雁传书津津有味过呢。
哦, 虽然他成了在中间两头跑的鸿雁。
“三哥,这几日你见过席泽成么?”席向晚摩挲着信纸问道。
“没见过,怎么?”席元坤也知道那日在八仙楼发生过的事情, “他未来的亲家就差当着他的面骂人了, 他还有胆子出来?”
那日八仙楼里, 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席泽成和歌女青青之间的苟且, 东窗事发之后自然很快就传到了席泽成未来岳父的家中, 姑娘家气得哭了一场又上吊又要闹退亲的,六皇子在其中也惹了一身骚。
席泽成这会儿本该是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还能作什么妖?
“是吗?”席向晚若有所思地将宁端的信纸重新折起, 想了一会儿, 又道,“我也说不好,就是总觉得三房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唐新月先前吵闹着一心要给席明德陪葬, 席老夫人不愿在这事上去触大庆律法的霉头,便没有多为难唐新月,只将她打发出府去, 由席存学养着,唐新月这才罢休不再闹了。
有唐新月在,席向晚就不敢对三房放心。
她甚至暗中怀疑席明德是不是唐新月害死的,只是问了宁端之后,他答说验尸并无异状, 席向晚也只能作罢。
寻不到证据,光怀疑是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