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用剪子将白纸剪裁成,一串手拉着手的十个小纸人,立于碗的边沿。
接着他又用白纸剪出一条鱼,放于清水中。
这招叫作渡灵大法,通过作法,将十个女鬼的亡灵,渡到往生之鱼的身上,化怨念的同时,也帮她们超度了亡灵。
* *
孜墨单手撑着下巴,依然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侧躺在古庙的屋顶上,饶有兴趣的望着下面,将他的控灵术破掉的四人。
他依然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可他身后的那口漆黑棺材像是按捺不住似的,里面的东西猛烈撞击着棺材板,似要冲出棺材。
孜墨从胸口摸出一道令符,扬手贴到棺材板上:“老东西,长些记性,说了多少次了,现在还不是时候,这还没完全驯化你,若放你出来,岂不是连我都一起吃掉?”
那张符瞬时隐入棺材中,一道金光闪过,棺材里的动静也跟着小了些。
他起身,背起棺材,利落跳下古庙屋顶,缓缓走向四人,身后的棺材摩擦沙地的粗糙声,在空旷的野外尤为刺耳。
白玉樘眼见着孜墨越走越近,他紧握赤云剑,直指孜墨喉咙:“控灵术已破,你这个采花大盗,也是时候交给官府处置了。”
孜墨停下脚步,他长指拉下一边的斗笠,依然只露出右眼,无所畏惧的望向白玉樘,丝毫不在乎架在脖颈间的利剑,只是吊儿郎当地拍拍手:“四位果然厉害,不过这位兄台别误会,在下可不是什么采花大盗,只不过是一个爱四处溜达的浪人而已,虽好女色,可绝不会强撸民女。”
华云天没耐性的抿了下嘴,实在捉摸不透孜墨的脾性,这人的脾气性子怎会如此跳跃,一下想致他们于死地,一下又称兄道弟的。
云浅在一旁,仿佛忽略了周边的一切,她心疼的望了一眼白玉樘手臂上的伤口,顺手撕下自己的一块裙摆,为他应急包扎了下。
白玉樘忍不住蹙了下眉心,被云浅这么折腾了下,他这才记起自己受伤的事,可真是钻心的疼。
他却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样,毕竟在外面男人面子大于天,尤其在这个调戏过自己小徒儿的孜墨面前,更不能示弱,于是强忍着疼痛,微扬下巴:“既然你不是那采花大盗,那就路归路,桥归桥,各走一边,告辞。”说着,他收起了赤云剑。
孜墨一动不动的挡在白玉樘面前,右眼中又莫名多了些挑衅。
华云天在旁边抱着双臂,摇摇头,这孜墨想一出闹一出的,八成神经有些错乱。
青何打开竹笼,命两只灵宠子钻了进去,他走过去拍了拍白玉樘的肩膀,示意那个孜墨交给他吧。
白玉樘朝旁边移去,这么一动,手臂上的伤口微扯了下,他不由得蹙紧了眉心,待他看向伤口时,却看到云浅一张甚是担忧的小脸。
“师父,你怎么样?”
“没事,浅儿别担心,小伤而已。”
云浅软软的安抚道:“师父,你再忍耐一下,回客栈我就帮你上药,处理下伤口。”
白玉樘宠溺的望着她,点点头:“好。”
* *
孜墨压低一边的斗笠,露出的右眼不停大量青何身后的黑煞葫芦。
“这葫芦真的只认你?”
“不然你抢走试试?”青何淡然瞥了一眼孜墨身后的那口棺材,“镇煞棺材里的你都还没驯化成功,劝你胃口别那么大,小心被反噬。”
孜墨噙着嘴角不正经的笑意,长指搔了下太阳穴:“哈,刚才你都看到了?”
“贴符不是长久之事,令符用的多了,反而会起到反作用,到时惹怒了他,你可就麻烦了。”青何依旧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
华云天原本害怕青何跟那孜墨打起来,于是躲到了一边,可竟看到俩人面对面聊起了天,在好奇心的作祟下,他又走了过去。
孜墨眯了下右眼:“想要你的黑煞葫芦,我自然已对驯化一事,已有五成的把握,只不过还未成功而已,只能说我运气不好,我这棺材里的老东西,脾气实在是倔了些。”
华云天抱着双臂,脑袋左右晃着,一下看向青何,一下又看向孜墨,实在是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最后他只得又望向青何,忍不住问道:“青何,怎么听着,你跟他好像认识似的?”
青何摇摇头:“不认识,只不过刚巧拥有一样的东西罢了。”
“今儿个也算不打不相识,不过我只想认识旁边那位红衣姑娘,其他人没兴趣。”孜墨还在惦记着云浅。
白玉樘连忙将云浅护到身后,护了个严实。
青何目光微微敛紧,似是想到了什么,顿了下,方才开口说道:“如果你真的想要我身后的黑煞葫芦,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你若能帮我擒了鬼王,了结我的心愿,我愿将这葫黑煞芦赠予你。”
“鬼王?”孜墨微挑眉,“听着就像是个麻烦人物,没兴趣。”
他转身欲要离开,只听身后又传来青何的声音:“那葫芦里的琥珀兵团,你也不感兴趣么?”
孜墨攸地停下脚步,背影明显吃惊的顿了一下:好家伙,竟然被他找到了个兵团,幸好刚才没出手,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右眼朦胧的望着夜空,微撩下巴:“这么说,整个兵团都被你驯化成功了?”
青何望着孜墨的背影,诚实道:“还没有完全成功,不过也快了。”
孜墨顿了下,没再说什么,只是从胸口摸出一个袖珍的卷轴,扬手丢给身后的青何:“这个引路轴你拿着,将来方便我找到你,之于到时,我还想不想要那黑煞葫芦。”
青何伸手接过,从半空中落下的引路轴,抬眼望向前方的孜墨,等着他后面的话。
孜墨搔了下额头,压低斗笠,抬脚朝前走去,空旷寂寥的野外,再次响起漆黑棺材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却隐约像是传来三个字:“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