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先生，您的客人到了。”服务员轻柔的声音打断了钱浩荡的思绪，他脸上带笑，客气的说道：“麻烦帮我请他进来。”

等到梁子凡进来之后，钱浩荡立刻热情的迎了上去，好像有求于人的是他一样。

殊不知他这种态度让梁子凡心里更加忐忑，他只能以更热情的态度对待对方，两个人就跟国家元首见面似的双手交握，笑容灿烂的几乎能跟初夏的太阳媲美。

“钱先生，你好你好，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梁先生你好你好，实在不好意思啊，百忙之中还要你抽空过来，来来来，坐坐坐。”

两个人跟多年老友似的勾肩搭背邀请对方入座，然后还争着给对方倒茶。

一个说“实在不好意思让你特地跑一趟。”

另一个说“实在是对不住路上塞了下车，让钱先生等了我那么久。”

一旁的服务员一脸黑线看着两个人职业病发作般的互相道歉恭维十来分钟，好不容易等他们都有点说累了，才终于找到时机插话：“钱先生，可以上菜了吗？”

钱浩荡这才想起自己已经点好菜了，连忙示意人上菜。

他笑着对梁子凡说道：“不知道梁先生喜欢什么，我就随意点了一些，希望梁先生不要介意呀。”

听到钱浩荡连菜都点好了，梁子凡更加是坐立不安了。他动动身体，低头又喝了口茶润了润喉才说道：“钱先生，您这样真是……太让我惭愧了。”

钱浩荡笑容不变，像是没听懂似的明知故问道：“梁先生这句话从何说起啊？”

“钱先生，可别再捉弄我了，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吧。”梁子凡咬咬牙，决定干脆把事情说个清楚明白。“我们家玉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得罪了贵公司，在此我郑重向贵公司，向温夜遥先生致歉，玉琪她还年轻，人也努力，虽然性格方面是有点太过任性，有时候做事情也太冲动，但是她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希望贵公司和温夜遥先生可以高抬贵手，放她一马。我相信经过这次教训，她以后一定会更加谨言慎行的。”

钱浩荡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我想梁先生可能对我们公司有点误会。”

梁子凡不解的看着他。

钱浩荡说道：“可能是年初片场那件事情我们处理的太过轻描淡写，所以才让梁先生觉得我们公司的人都可以随便欺负是吗？”

梁子凡苦笑，心想你们那种处理方式都还算轻描淡写的话，那还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雷霆震怒了。当然他嘴上还是应道：“当然不是，那件事情我们也深刻反省过了，的确是在人员培训方面还做的非常不足。”

“指教不敢当，而且我也没觉得你们的人有所谓的深刻反省。”钱浩荡毫不客气的说道：“像是贵司的霍小姐，我看就有是很有主意的人，四年前是，四年后还是。”

过来之前，梁子凡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觉得对方不一定真的就知道四年前那场网络暴力是霍玉琪做的，没想到钱浩荡一句话就打破了他的幻想。

是啊，在娱乐圈又怎么会有守得住的秘密？

更何况是在手段通天的温夜遥面前？

梁子凡说：“钱先生，这个事情……这个事情其实玉琪也是一时冲动……”

钱浩荡冷哼一声，“那霍小姐还真是冲动了够久的，这都四年了，还冲着呢？”

梁子凡无言以对，半晌后，他叹了口气，非常诚恳的对钱浩荡说：“钱先生，我也实话跟你说，我接手玉琪的工作也就是这两年，所以她以前做过什么我没法控制，而她现在又因为一时……又因为性格冲动而再次行差踏错，我作为经纪人没有管理好自己的艺人，我是有责任的。所以我今天才站在钱先生你的面前，想听听钱先生你的看法，究竟我们应该怎么弥补的，这个事情才能真正过去。”

梁子凡这话说的很聪明，他明面上像是在自我责备，是在为霍玉琪求情，其实暗地里已经把责任都推到了霍玉琪身上，整段话翻译过来就是：事情都是霍玉琪干的，我只是个打工的，现在我就想来问问，你们打算怎么办。

钱浩荡听了他这些话也没急着表态，而是笑着给他把茶添满，突兀问道：“不知道梁先生对插花有没有兴趣？”

梁子凡奇怪的看向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个方面。

钱浩荡神情自若。“我有时候觉得我们就跟插花师或者盆栽师一样，在一堆美丽的花朵当中挑选一两支综合素质最高，最适合观赏用的花朵，然后经过剪枝，包装等各种处理，让她们以最好，最美丽，最适合的姿态呈现在人们面前。而在这当中，有所牺牲和有所折损都是在所难免的。甚至是有些花眼看马上就可以完成了，可是因为做到途中发现原来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合适，甚至根部还有点腐烂，就算勉强使用，衰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梁子凡沉默不语，垂眸躲避钱浩荡的目光。

钱浩荡不以为意的继续说道：“即使是这样，你作为一位合格的插花师，也还要继续装饰这朵注定会过早衰败的花朵吗？”

“钱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你应该知道，霍玉琪做的那些事情确实让我老板非常不高兴，是你所想象不到的那种不高兴，所以霍玉琪他是一定不会轻易放过的了。过去安小池曾经遭受过什么，霍玉琪接下来也会过上同样的日子，而且只会比当初的安小池更惨，这个事情不管是谁来说情都没有用。如果她也跟安小池一样可以熬过四年，或许以后她有机会重新翻红的时候，我们老板会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从钱浩荡嘴里真正确认时，梁子凡的心还是重重一沉。

他万念俱灰，知道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行了。

这时又听到钱浩荡说道：“其实梁先生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叫良禽择木而栖，又何必在一颗被人放弃的树上吊死。”

梁子凡微微瞪大眼睛，以为自己理解错了，他迟疑道：“钱先生的意思是……”

钱浩荡笑眯眯的，“或许我换个说法，不知道梁先生对于到夜京娱乐来工作这个事情，有没有什么想法？”

梁子凡脸色一僵，脸上第一次露出不愉快的表情。

“钱先生是要我在这种时候背叛公司吗？”

“不要说的背叛那么难听。”钱浩荡在圈子里浸淫了十来年，因为工作的关系他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所以他知道，有些人脸上在笑，不代表真的开心。而有些人脸上发怒，也不代表真的不动心。

“只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而已。”

梁子凡沉默了。

钱浩荡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站起身穿上外套，然后给梁子凡递了一张名片：“今天我该说的都说，霍小姐那边是没办法了，但是梁先生你还有大把前途。你只要在现在的公司就没有办法彻底摆脱霍小姐，不如给自己一个新的环境试试？”

他轻轻一笑。

“我很期待尽快听到你的回答。”

++

这边钱浩荡正和杜薇正忙于对付外敌，安小池则收拾包袱再次进了剧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