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这些,查房的医生护士来敲门,尹涵退到一边,等到查房结束,才悄悄溜出去,到刚才查房的医生办公室门口敲门。
进去之前,她满怀希望,没过几分钟出门,就心情沉重了。
她回病房看了下尹刚的情况,护士也劝她回去休息,说近段时间不需要陪护,她便打车回了家。
一进家门,忙碌紧绷近十个小时的身体突然松懈下来,尹涵踢掉猫跟鞋,把手提包往沙发上一丢,小跑着往卧室跑,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卧室一米五的小床。
熟悉的柔顺剂和陌生的雪松香一起钻进她的鼻腔,让尹涵原本迷糊的大脑突然清醒过来,她直起身子,看着铺得整整齐齐的床铺愣了愣。
这是她的床,又不太像她的床。
昨晚睡在这里的人,不是她。
尹涵在家里偶尔也会懒散,早晨起床掀了被子就下床洗漱吃早餐,到了晚上再顺着昨晚睡出来的那个窝躺进去,极具安全感。
所以她是不怎么叠被子的。
但现在她身侧的被子被整整齐齐的叠了起来,床单上她没有躺的地方也整洁得没什么褶皱,就像是昨晚这里来了一位勤劳的拇指姑娘,借宿一晚后还将这里收拾得比之前更整洁。
他可不是拇指姑娘呀。尹涵勾起嘴角笑。
他那样英俊绅士,有宽宽的肩膀,暖暖的怀抱,虽然话不多,却能认认真真地听完她说的每一句话,是最最好的那个人。
尹涵红着脸脱掉拖鞋,把被子抖开,躺回了熟悉又陌生的被窝。
遮光窗帘被拉上,温馨的卧室暗了下来,尹涵闭上眼,整个人被那股淡淡的雪松香包围起来。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穿上漂亮的婚纱,她最喜欢的大裙摆在身后散开,挽着尹刚的手,缓缓走进礼堂。
在路的尽头,有个穿着纯白色西装的男人背对着她,手里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粉色玫瑰。
李泽言。她叫他。
然后,他回头了。
华锐需要处理的事情并不多,李泽言忙完就回了家,短暂补了个眠,去一楼的健身房练了一个小时,才拨通了李云松的电话。
“喂,”李云松纳闷,“怎么今天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李泽言此时已经走到了酒窖,在找合适今晚喝的酒,回答的速度慢了半拍:“有件事想跟您说。”
“什么事需要这么正式?”李云松正在小区里散步,心情不错地开玩笑,“该不会是我要有儿媳妇了吧?”
李泽言在酒架上选酒的手指顿了顿,他并没想到父亲能猜到他的来意,现在听到,反而愈发坦诚起来:“嗯,是的。”
“你说什么?”李云松怀疑自己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又重复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了?”
就这瓶了。李泽言拿下一瓶珍藏多年的红酒,“啵”的一下拔下了木塞。
“我打算结婚了,爸,”他一次性把所有信息都介绍个全,“对方您也认识,上次一起吃过饭的,尹伯伯的女儿,尹涵。”
儿子的普通话很好,吐词很清晰,通话质量也很高,李云松没法不相信自己现在听到的,却还是消化了好一会儿,听着电话那头李泽言往红酒杯里倒酒的声音。
“这、这事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过?”李云松回忆着,“我记得上次吃饭你们话都没怎么说啊。”
“当时是第一次见面,”李泽言晃着酒杯醒酒,想了想,说,“后来我们私下接触了一段时间,彼此都有好感。”
没给李云松缓冲的时间,他继续说:“我们很合适,所以爸,我想跟她结婚。”
“你……不是……你这……”李云松难得地思绪混乱起来,半天才冒出一句,“你尹伯伯知道这事吗?”
“今早我见过他了,”李泽言抿了口酒,实话实说,“我明天再去见他,跟他当面说。”
“你要跟他好好说,”李云松给儿子支招,“小涵小你那么多,你尹伯伯估计舍不得她嫁人呢。”
“还有,”李云松嘱咐道,“要是真觉得合适,想结婚,爸支持你。但不要一时冲动,耽误了人家女孩。”
李泽言将红酒杯放回身侧的小几,看着摇晃的酒液渐渐归于平静。
安静的夜里,他的声音很坚定:“我知道的,爸。”
尹涵从中午回家就睡了个昏天暗地,最后被手机铃声吵醒。
她揉着眼睛,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平静的嗓音:“是我,李泽言。”
“诶?”尹涵一下子清醒过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泽言先皱了下眉:“这么早就睡了?”
“不是啦,”尹涵心虚极了,“我从中午睡到了现在……”
小姑娘说话时还带着迷糊的小奶音,听起来很可爱,李泽言好笑地反问她:“那晚上还睡得着吗?”
“不知道……”尹涵翻了个身,有点忐忑,“其实我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发生的事,都太神奇了。”
“李先生,”她叫他,“你真的打算和我结婚吗?”
“不用这么客气地称呼我,”李泽言先纠正了他一直觉得别扭的这点,“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然后他表明了来意:“明天早上你有课吗?”
“没有,我们周二才有课。”尹涵答他。
“那正好,”李泽言手里拿着刚找出来的户口本,“明天,我们去领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