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宛静循着记忆的脉络回溯,心下念念道:似乎从那年白素锦大难不死重新睁开眼睛开始,一切就开始背离自己的预想,脱缰的野马一般不可控制了。
日子随着白素锦不断增大的食量和不断鼓起来的肚子不温不火地向前滑走,当白素锦一低头只看得见自己的肚皮看不到自己的双脚时,庐江汛期正盛,二期工事堪堪赶在夏汛前完工,站在玉屏山上向下俯望,庞大的分水堰静卧在滔滔江水之中,将江水一分为二,一支顺江而下,被驯化了一般温顺地流入江西府辖内,另一支则迫入玉屏山口,顺着窄而深的东江渠道奔腾不息地流入江东府辖内,灌溉着千里沃田。
一干官员站在断崖边,看着眼前波澜壮阔的景致只觉得一股酸胀堵在嗓子眼里,发不出声音,眼底不受控制地泛上一**。
十年九灾、民不聊生的日子,对世代居住在江东、江西两府的百姓来说,将会一去不复返了,这里,将在被驯化的江水灌溉滋养下,成为沃野千里的富庶之地!
工事进行到这里,水堰的功用基本上得以实现,最后一期工事是要在分水堰的尾部和玉屏山口附近修建平水槽和溢洪道,旨在进一步分洪,以控制流入东江的水量,确保江东府灌溉区水量的稳定。实际上,最后这一期的工事是对现下工事的优化。若是目光短浅一些,这工事怕是就要停在这里了。
季先生看着站在自己前面迎江风而立、身形挺拔的大将军,无比庆幸自己遇上了这么一位眼光深远、心怀万民福祉的伯乐。
一场秋雨后,万里碧空如洗,白素锦在周慕寒的陪同下虚扶着臃肿沉重的腰身在院子里慢慢踱着散步。整个怀孕期间白素锦胃口全开,吃得好睡的香,以至于肚子里的小团子一不小心营养太充足,呃,长得个头有些大,所以近来一个月遵照常神医的叮嘱,稍微控制饮食的同时,还要这样时常散步运动,免得生产时太过遭罪。
只是免于太过遭罪啊!
没有剖腹产,只能自己咬牙顺产生。
一想到这里,白素锦就难以抑制地肝颤加心抖。
想着深呼吸缓解一下紧张情绪,不料清新的空气刚吸进去一半,剧痛来得突如其来。
白素锦反手紧紧抓住周慕寒的衣袖,另一只手托着下坠的肚子,咬牙道:“周慕寒,我好像要生了......”
沙场之上面对数以万计的敌军也能睥睨待之的周慕寒此时却愣在当场,不知是因为第一次听到白素锦直呼其名,还是因为面对白素锦要生了的状况麻爪子了。
不过大将军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愣怔也不过数息间而已,回过神来后立刻将人打横抱了起来直奔一早就备好的产房。
当然,不免流俗地,大将军一边抱着人稳步急行,一边哑着嗓音低喊:“夫人要生了,赶紧通知接生嬷嬷们到产房伺候着,快!”
白素锦刚开始阵痛,尚能顾及到周慕寒,听到他低沉的声音里裹着难以掩饰的惊慌时还能说两句断断续续的话安慰他,可等到身体一接触到床榻,整个人被平放着的时候,她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