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1 / 2)

常德破天荒的将木梯搬放好,面色也稍稍缓和了许多,恭敬道:“世子妃到了。”

水清漪缓缓的步下马车,常德已经上前叩门。

穿着灰布褂子的小童打开门,瞧见常德皱眉道:“公子在炼丹,不见客。”瞧着水清漪极为面生,思索了一番,便知晓她的来路。

常德瞅了水清漪一眼,抵着小童即将关上的门:“你去禀报。”难得世子妃心里记挂着世子爷,怎得能无功而返?

小童沉吟了半晌,请他们进去,转而去了药房。

宅子是两进两出,空旷的庭院里摆满了几个木架子,木架子上搁着盛满药草的簸箕。“你回去护着世子爷,事情办妥了回来接我回府。”

常德诧异的看着水清漪,心知世子爷的事情极为棘手,可是这样扔下她,出了事儿世子爷岂不是又要劳累奔波?

“这里是无双公子的院落,你该放心才是。”水清漪看出了常德心中所想,叹道:“我不四处乱走。”

常德想了想,叮嘱道:“那行,待会我来接你回府。”说罢,便转身离开。

水清漪顺着小童离开的方向缓步走去,脚踝阵阵的抽痛,兴许扭伤了。一瘸一拐的走到药房前,恰巧小童走出来:“公子请你进去。”

水清漪颔首,进了药房。

药房中堆满了药材,一袭灰色布衫的青年男子,坐在药炉前,朝炉子里添加药材。须臾,搅拌了一下炉子里的药材,皱了皱眉,顷刻全都倒在了一个装废弃药材的缸中。伏案将写下来炼丹添药材的步骤,重新排列。

水清漪顾自在椅子坐下,安静的等着无双做好手里头的事。

大约过去一个时辰,无双疲乏的搁下狼毫,适才想起屋子里有来客。侧目望去,女子临窗而坐。衣白如雪,身上星星点点染着血迹,不显狼狈,通身透着淡雅清贵。袒露的手臂,宛如玉色入骨,晶莹剔透。乌发蜿蜒垂落,犹如泼墨,映衬得她的面色苍白近乎透明。

水清漪察觉有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侧头看来,见无双已经忙完。低声道:“公子可有空闲?”

无双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弓身收惙脚边散乱的药材。曼声道:“世子妃造访,不知有何事?”

水清漪伸手,掌心躺着一颗碧绿药丸:“这药治何病?”

“寒毒。”

水清漪目光幽动,波光荧荧,笑容里蕴含着一丝不易捉摸的意味:“他寒毒发作极有规律,近来常常吃这药丸,怕有其他作用吧。”

无双幽然冷笑,不以为意道:“他寒毒已入心肺,时日无多,你知晓这药丸的用处,又有何用?不过是做无用功罢了,何不劝解他随我一道去长留山。”

水清漪心中一惊,毒入肺腑,药石无医。

她一直以为,他的病在渐渐的好转。

“可有解?”

“三成把握。”无双冰冷面瘫的脸上,染着淡淡的清愁。他是一成把握也无,修书给了师傅,他也不过三成。“拖下去便一成也无。”

水清漪背着月光而立,雪白的面容隐在阴影里,黑眸中绽放着清冽华光,下一瞬缓缓沉敛,幽幽一叹。心中已经知晓该怎么做!

“叨扰了!”水清漪摇晃着,直起身子,艰难的一步步朝外走去。

冷风卷起她的衣袂,清瘦纤弱的身影,融入夜色中。

蓦地,无双无波的眸中微起波澜,唤住了水清漪。看着她的右脚踝,肿如馒头,稍稍一碰,水清漪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脚下意识的朝后缩。

无双带着手套,面无表情的抓着她的脚,一扭,咔嚓一声,骨节复位。

水清漪痛得浑身打颤,额头上渗出了豆大滴的冷汗,双手紧紧的握着扶椅隐忍着那剧烈的疼痛。

无双诧异的睨了她一眼,涂抹好药膏,缠上纱布:“脚不能着力,静养半月。”

水清漪虚弱的点了点头,面色苍白如纸,嗓音沙哑道:“今日长安街动乱,我与世子爷走散伤了脚。无双公子医术无双,与世子爷颇有交情,适才劳烦你为我治伤。”

无双心中一动,她先道明脚伤,之后便谈起他的医术与长孙华锦的交情,闭口不谈方才长孙华锦的病情。心领神会,便知她的用意:“明日将诊金送来。”

水清漪悠然一笑:“自是少不了。”

夜色深沉,圆月高挂,院中宫灯摇曳,满庭寂静如水。

水清漪扶着墙走出药房,看着疾步走来的常德,询问道:“世子爷那边可好?”

常德森冷的面色稍霁,看了一眼闭上的药房门扉,点了点头:“世子爷再过半个时辰,便会回府,属下先接世子妃回府。”走了几步,回头看着水清漪欲言又止,没有询问她都问了无双关于世子爷哪些事。

水清漪嗯了一声,提醒道:“明日将诊金送来。”

常德脚步一滞,不明就里道:“无双公子给世子爷治病无须诊金。”何况只是问几句话而已。动动嘴皮子就收银子?

“我脚踝扭伤,听闻无双公子医术了得,便寻他来治脚伤。”水清漪晃了晃手中的药包。

常德眼睛瞪圆,噎了一口气。看着水清漪一瘸一拐的走在前边,陡然高声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治脚伤?”质问的语气,仿佛受到了她莫大的欺骗!

水清漪挑了挑眉梢,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径直上了马车。

常德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脸色瞬息万变,咬紧了牙关。他就知道这个狠毒的女人长了一副铁石心肠,怎得会好心的为世子爷着想?

亏得他还兴奋的想着世子爷知晓定然很高兴,卖关子的告诉世子爷回府后会有惊喜!

……

一顶粉色小轿从曲府侧门而出,清清冷冷,无一人相送,摇摇晃晃的朝王府而去。

曲夫人隐身在树荫下,看着小轿走出自己的视线,哭成一个泪人。

以曲府的身份地位,随随便便嫁做人为嫡妻。王府权势遮天,可长孙仪不过是受王妃庇护的书呆子。如何能与静安王世子做比较?虽然静安王世子名动九州,怎奈又是一个病秧子。如何看,王府大势已去。

她的女儿成了镇国公府的嫡长媳,自有她的风光。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沦作他人妾!且这一辈子守活寡,没有自己的子嗣,孤独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