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2 / 2)

正房, 太太坐在上首双目微合, 菱香为其打扇, 不一会儿有小丫鬟进来禀告:“太太, 王妈妈带着彩霞彩凤回来了。”

太太缓缓睁开眼睛, 挥手道:“唤她们进来。”

小丫鬟低声应是, 福身退下。

菱香冷不丁问:“太太, 若此事真与二姑娘有关系该如何是好?”

“一个庶女,仗着一个‘长’字在府中作威作福, 莫不是忘了庶与嫡之分。”如今府中来了家世显赫风流倜傥的少年郎竟勾起不该有的心思,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玫儿尚且被她叮嘱过, 不许随意处罚婢女省的闹出什么有损闺誉之言语, 生怕让让人觉得她管家不严。

谁料第一个犯了她逆鳞之人竟是她一直想要敲打之人。

王妈妈携彩霞二人进来,她二人进去后直接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奴婢们给太太请安。”

太太指着彩霞缓缓道:“抬起头让我看看你的伤。”

闻言,跪在地上额头碰地的彩霞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脸色惨白的抬头,太太神色诧异,脸色又随之发黑,冷冷道:“我执掌府中数年还是头次有人在我的管辖内撞墙轻生。”

彩霞打了个冷颤,生生弯下腰低头碰地,哆嗦道:“太太,奴婢错了,求您开恩。”

“废话少说, 赶紧将事情始末说出来,如有欺瞒,严惩不贷。”

这时门外的小丫鬟偷偷向菱香使眼色,手指轻轻比划出‘二’字,菱香意会的点头,见太太犹在盛怒中,思索片刻小声在太太耳边道:“二姑娘在外求见。”

太太眼角一瞥,冷哼道:“这回人都来全了,到是很适合当面对质。”

菱香对小丫鬟点头,半刻钟后二姐低头走进来,先对太太福了福身,自嘲道:“母亲,都是女儿管教不严,一时心软纵容贴身婢女惹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事。”

太太玩味问:“事情当真如你所说吗?”

二姐白着脸,满脸怒火的看着彩霞,抖着音问:“你……你竟然在母亲面前污蔑我。”

彩霞一言不发,眼角默默流泪。

许是心虚作祟,二姐并不相信她,依旧反问:“你若没胡乱栽赃陷害,母亲怎会这般问我。”

彩霞哆嗦着身子,碍于太太威视,她不敢吱声。

太太冷冷道:“她说是你逼的她撞墙!”

接二连三的反问,让二姐的心越发忐忑不安,眼神时不时瞥向彩霞彩凤二人。

彩霞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太太,又突觉冒失慌张的低下头,再看立在一旁的姑娘早已噗通跪下,眼眶含泪悲戚道:“母亲一定要相信女儿,万不能被这胡乱攀咬主子婢女之说辞所迷惑。”

如此心狠手辣!

太太端起手旁的茶杯,轻抿一口,淡淡道:“若如你所说,到是与我说说事情经过到底如何?”

二姐心里一喜,嘴角微翘便把来时路上想好的草稿说与太太听,末了看向彩凤反问道:“当时屋中只有我们主仆三人,我说的可否属实?”

彩凤低着头唯唯诺诺,始终不肯出声。

二姐气急,伸手指着彩凤疾言厉色道:“彩凤,我是主你是仆,此乃忠,你与彩霞情同姐妹,此乃义,可自古忠义向来两难全,你为了义气不肯说实情,难道忘了你对我的忠心吗?”唯有末尾二个字咬得特别重,蕴含的意味也特别引人深想。

彩凤想起临来之前与彩霞说的事,虽然她不同意,但姑娘在太太面前仍想致彩霞姐姐于死地,且不忘时刻威胁她,心底对她彻底失望,主仆之情也在此时此刻彻底断的一干二净,猛地对其磕了三个头后,抬起头目光清澈的看向太太脆声道:“太太,奴婢有事禀告。”

倒是个能分清对错,知道好赖的丫头,不似那个一味愚忠的彩霞,即便牺牲自己维护了二丫头,可会唤得她的真心。

真真是个傻子!

便是被人害死也是活该!

太太食指轻轻敲打隐几两侧的扶手,露出满意之色:“既有事禀告,说来听听。”看来她选择了情义而非愚忠。

彩霞见彩凤似不要命的想要一吐为快,遂阻拦道:“彩凤这事本是因我而起,还是由我来说吧!”说着飞快爬到她身边扯着她的胳膊,对她狠狠摇头:“万事有我,你切莫冲动。”这样即便被太太惩罚,也只是她一人而已,何必牵扯无辜的彩凤。

太太没那个闲空看她二人姐妹情深,遂摔掉手边的茶杯,只听“啪”的一声,水杯四分五裂,怒声道:“你们俩倒是姐妹情深的很,不过……我却不是这般好兴致喜看戏之人,在磨磨唧唧便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打杀了即是。”

彩霞飞快瞥了二姐一眼,再不敢耽搁对太太道:“奴婢额头之伤却是奴婢自己撞墙而成,但……但却是被姑娘逼得,”想及此,心中再一次泛酸,继续道:“奴婢自小伺候姑娘左右,一直都晓得她心比天高,总觉得是庶出身份阻了她的锦绣前程,遂这次府中来了四位少爷,知晓他们非富即贵,姑娘便把注意打到他们身上,差使奴婢帮其打探他们的日常行程,怎奈看门小厮说甚也不肯告知四位少爷的消息,苦求之下毫无结果,奴婢只得回去禀告姑娘,谁知姑娘不仅打了奴婢耳光还让……还让奴婢去色诱看门小厮,只为……”说到最后,彩霞再也忍不住留下委屈的泪水。

“奴婢说甚不同意,最后姑娘竟威逼奴婢,奴婢无路可走之下唯有撞墙以死明志。”

二姐察觉屋中众人看她异样的眸光,涨红着脸怒斥她:“你这贱婢,竟敢在母亲面前胡说八道!”

彩霞哭泣道:“姑娘,奴婢对您忠心不二,只要您能念着奴婢万分之一的好,前面便是刀山火海奴婢也甘愿为了您跳下去,可是您是怎么对奴婢的?”说着伸出右手,三指并拢指天道:“奴婢之言若有一句妄言,死后甘愿下婆娑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古人可是很重誓言,尤其发誓的对象是神明、上天和祖宗,在他们的观念中,这三者都能赏善罚恶。

如此重的誓言,太太怎敢不信?

太太铁青着脸,眼神阴冷看向跪在地上的二姐,冰冷道:“彩霞所言可属实情。”

二姐想反驳,可又不敢发毒誓,唯有摇头喃喃道:“不是女儿,是她自己找死,母亲一定要相信女儿。”

“她敢发誓,你敢吗?你若敢,我再无二话直接将她打杀了!”

二姐萎靡不振的颓丧着肩,低头道:“母亲,此事是女儿越矩了!”

多么轻描淡写的两个字!

太太气的笑出声,指着她啧啧两声:“二丫头,‘越矩’一词可不是这么用的?”

二姐身子一僵,木木的抬头:“母亲?”

太太黑着脸,大喝一声:“若此事传出去府中名声都要被你带坏,不光你的名声就连你的众姐妹也会被你牵连其中?你可有想过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