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2 / 2)

听到太太自责的话,王妈妈吓得浑身发抖,哭嚷道:“太太,求您不要这么想,都是老奴的错,老奴悔不该跟您说三姑娘的事……都是老奴的错。”

“不……是我的错。”太太抬起手,无力的挥挥。

……

最后王妈妈扶着神色颓废,老了不止十岁的太太回到内间,亲自伺候她睡下。

半响,太太似已睡着,不过眉头仍是紧皱,嘴里时不时动了两下,王妈妈侧身倾听,却未听清太太嘴里发出的声音。

王妈妈坐在一旁的塌凳上为太太打扇,守了半个时辰,见其眉头慢慢舒展,脸色也渐渐红润,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出去,吩咐门外的菱香备好温和的茶水,待太太醒后伺候她梳洗。

第24章 真心假意

折腾一天的王妈妈准备回屋休息会儿,没想到在转角处遇到李妈妈,愣了下挑眉道:“妹妹可是还有事?”

李妈妈笑着上前拉着她的手:“姐姐,妹妹可是特意在此等你。”

王妈妈十分诧异:“等我?”依着两人往日的情分,她尚不至于如此热络。

“姐姐,往日种种都是妹妹的错,妹妹这里给你赔个不是。”李妈妈没料到王妈妈会在太太面前真心实意为兴哥婚事打算,遂特意在此等她只为道声谢。

王妈妈打着官腔,熟络道:“妹妹怎如此生分,咱们可是伺候在太太身边的老人,感情自是没话说,况且兴哥要从府里聘媳妇,这可是件大事,老话说的好,娶妻要娶贤,能帮忙的我定尽心尽力。”

“有姐姐这话,妹妹今儿算是没白来……”

“看妹妹说的,即便我不帮忙,你也会心想事成。”王妈妈意味深长说了句耐人寻味的话。

李妈妈嘴角上翘:“到底还是姐姐了解我,不过今儿还是要谢谢姐姐,若不是姐姐从中周旋,我家兴哥的婚事怎能如此顺利。”说着真真对她福了福身。

王妈妈忙扶着她,嗔怒道:“还这般外道,咱们姐妹之间的情分谈何说上谢字,不过妹妹看人的眼光确实毒辣,如今这后宅……说不定什么时候风向就变了,到时妹妹可别忘了姐姐……”

到底在大宅里生活过,这里的水有多浑她们怎能不知,如果能多个靠山便是多条活命的路,王妈妈这隐含深意的话,李妈妈心里了然,紧紧握她的手保证道:“这个情妹妹记在心间,他日用得着妹妹的地方,姐姐尽管开口,妹妹万死不辞。”

王妈妈脸作无奈状:“你这人……唉……”

想到兴哥,李妈妈又一脸愁容,叹气道:“姐姐,凡事不折腾二人,既然姐姐已伸手帮忙,黄姨娘那还得麻烦你从中帮忙斡旋,毕竟我已多年不在内院走动,姨娘那里也说不上话……”

“这成人之美的好事,姐姐当仁不让。”王妈妈信誓旦旦道。

“唉……虽然太太点头,但毕竟是黄姨娘贴身丫鬟,也不知姨娘会不会放人。”不知黄姨娘会不会因她是太太的人,从中阻拦这门婚事,若是的话,可是苦了她家兴哥。

王妈妈安慰道:“府中属黄姨娘性子最好,再说这门亲事于青衣来说可谓是天大的喜事,姨娘若真心为青衣打算,定会允了这门亲。”

“希望如姐姐所说……”

“定如妹妹意。”

两人对视一眼,笑容不言而喻。

李妈妈临走时,不忘叮嘱:“待兴哥成亲时,姐姐定要拨空去喝杯水酒。”

“一定,一定。”

得了王妈妈的保证,李妈妈神采飞扬的离开,待不见其身影,王妈妈猛地‘呸’声,心里暗骂:你这老叟货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以为她不知吗?左右不过见黄姨娘生了哥儿必重新得老爷重视,六姑娘人虽小但行事聪慧过人,假以时日她们母子羽翼丰满,这府里的风向定会有所变,到时她一边是太太得力干将,一边是黄姨娘贴心丫鬟的婆家,这渔翁之利尽得她家。

李妈妈到得外院客房,推开门就见脸色焦急眼巴巴盯着房门的儿子,脸如三月菊一样,笑的眉不见眼。

兴哥见他娘回来,快跑一步抓着她娘的袖子,迫不及待问:“娘,太太可同意?”

“真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老娘为你的婚事舍了老脸去求太太,你不问娘累不累,反倒一心关心你未过门的媳妇,真真是个白眼狼。”

得了准信,兴哥笑的嘴丫子咧到耳根处,整张脸涨的通红,鼓着腮帮子喘粗气:“娘,还是娘最疼我……”无奈他嘴笨,心里纵使有千言万语感激之情,说出来也只是这干巴巴一句话。

“兴哥,你是我儿子,娘做所有打算都是为了你的将来,有些话娘也不怕告诉你,今早你看上的媳妇对我们家来说可谓是锦上添花,若换了府中其他人,老娘还不定怎样挑拣……”李妈妈翻了个白眼,心里的小算盘确实如王妈妈想的那般,不过想要左右逢源也不知黄姨娘肯不肯,愿不愿。

这事还要从二月前说起,兴哥他爹偶感风寒,偏庄子每半月要送新鲜瓜果蔬菜及家禽去往府中,那日天气即热又闷,他虽不饿但还是想去厨房讨碗解暑的绿豆汤喝,周旋之下厨房里的嬷嬷得知他娘是李妈妈,特意给他端了碗冰镇绿豆汤。

他心下十分感激,正准备端碗一口喝光,就见一身穿绿色绵纱,双手不停扇着风的丫鬟匆匆进来,离的越近越能看清她白皙的脸颊因天热晒得泛红不止,眉毛如庄子里的柳叶一般细长婉转,眼睛更似泉水般清澈透明,说话的声音更轻柔似娘拿回家的丝绸,这般想,他整个人都在发热,本来只是脸色泛红,现在就连脖子都能感觉出发烫。

青衣福了福身,柔声道:“周嬷嬷,今儿天气闷热,姨娘有些食欲不振,遂遣奴婢过来烦您做碗冰镇莲藕粥。”说完从荷包里拿出一两银子悄悄递给她。

周嬷嬷推拒不要:“做吃食本就是老奴的本分,哪里需要姨娘的打赏。”

青衣将手里的银子塞进周嬷嬷的腰带,掰扯道:“嬷嬷可别这样说,天气这般热,一动便是一身汗,本没到膳食的时辰,这般折腾您本就是我们的不是,这银子您要是不收,回去姨娘定会狠狠训斥我。”

青衣说得这般条理清晰又满口歉意,周嬷嬷怎能拨了她的好意,遂摸了摸腰间的银子,笑的合不拢嘴:“既然青衣姑娘这般说,那老奴就手下,日后姨娘还有何想吃的直接唤老奴做便是。”

“麻烦嬷嬷了,过一会儿我在过来取。”青衣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兴哥从小跟着他爹娘在庄子里长大,庄子里的女人因常年干活皮肤黝黑不说,说话更是尖锐刻薄,他哪里见过这般白皙细嫩的女子,本就干渴的喉咙不自觉吞咽口水,旁边的嬷嬷见他直勾勾盯着青衣的背影,脸色一敛,毫不客气打消他的念想:“虽说你娘是李妈妈,可你自小是在庄子里长大的泥腿娃子,妄想姨娘身边的贴身丫鬟,颇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兴哥并不在意嬷嬷话里的嘲讽之意,拽着她的胳膊,讨好道:“嬷嬷,您就让我留个念想被,小子真的很想知道刚才那位姐姐是哪位姨娘身边的丫鬟。”

周嬷嬷冷哼一声:“告诉你也无妨,那是黄姨娘的丫鬟青衣……”

“青衣……”兴哥低头轻轻念着这个名字,越念脸色越加绯红,心脏更是不受控制扑通扑通直跳,心里止不住想,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就这么一眼,兴哥害了相思病,回到庄子后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越发消瘦,而日渐好转的兴哥他爹以为自家儿子也生了病,忙请大夫来家看诊,告知并无什么大事,这才舒了口气,毕竟他只有这一根独苗,万不敢让他出事。

如此半月,李妈妈也愁眉不展了,兴哥胃口仍不见好转,整日浑浑噩噩,与他说话总是想了好半天才回复一两句,不由想到儿子这病是去府中送菜后得来的,于是拽着儿子的胳膊问:“你去府中可是发生什么事了?遇见什么人了?”

“兴哥,赶紧跟你娘说,别让我们担心。”兴哥他爹也附和。

兴哥脑海里想到青衣白皙的容貌及温婉的语调,脸刷的红了,眼神闪躲道:“啥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