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恪朝微微压下心中不满,道:“也成,算我说得晚了些。那我们几个就先去瞅瞅,看看有什么国色天香,再来说与你听。等着下月,你必须领头,且酒水全包。”
张隽琛自然应下。
快挂断电话的时候,他又道:“快让人将书给我送来。”
林恪朝打趣他几句后也就催着人将书送去张府。
电话挂断后。
张隽琛走到窗台边。
窗外天晴光亮,风景一片大好。鼻翼间浮动着幽幽的玉兰花香。
张隽琛情不自禁一笑。
过了会儿,芬衣说门口有个人送了东西来。
打开油纸包,里面是本半旧不新的德文书。
张隽琛摸着书皮,转身匆忙上楼抹发油穿外套去了。
下午。
穿过一条窄窄的巷子,张隽琛站在了门口,往四周打量了一下。
这里偏僻狭小,只这么一间圆拱门,门内门外都是静的。
难不成走错了?
张隽琛踢了踢皮鞋后跟,继续走进去。
走进了,他停下。
院子里摆了几条长椅,支了一块很小的黑板。约莫十几个小孩子坐在那里,衣服都穿着旧,都望着站在黑板前读书的女人。
女人穿着芽黄色的旗袍,头发披在身后。今天,她没有束白巾。有风吹过,撩起几缕肩边发丝,亲昵在她白皙侧脸上,她也不恼,只柔柔地将发丝从颊边掠下,唇边笑意不减,声音清朗。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她念着,下面的几排萝卜丁们自然点着头。
张隽琛站在原地,许久没动。
等她念完了这首诗,抬起头,看见门口站着的眉宇间一派朗然之色,眼神温柔地看着她的男子,便是一愣。
老师愣住了。
萝卜丁们齐刷刷地转过头。
发出齐齐的一声:“呀!”
童声清脆嘹亮,满含惊讶。
张隽琛竟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耳朵,咳嗽几声:“大家好……”
待课程匆匆结束。
萝卜丁们鞠躬告辞,几个几个牵着手,抱着破旧的书袋子从门口跑掉。
张隽琛才走上前。
看着愿时惜静静地低着头收拾桌面的东西,他眯眼咳了咳:“我……”
愿时惜抬头瞧他,轻声问道:“你最近病了么?咳了这么多下。”
张隽琛一噎,随后尴尬笑道:“没有。”
愿时惜将书本摞好,把粉笔也放回盒子里。
“你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张隽琛微笑着,在原地走了两圈,才慢悠悠地把手从背后伸出来,将手里的书递向愿时惜。
女子看清他手里的书的时候,有些茫然,但很快反应过来。
便是这一下,她眼眸明亮,堪比皓雪。
而张隽琛也就是为了这一下,才来的。
果不其然,他看见了。
“是,是《流光逝水》?”愿时惜接过书,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书皮。
张隽琛笑得温柔:“是。快翻翻看。”
愿时惜翻了几页,脸上浮起薄红,似乎羞恼似乎无奈似乎兴奋:“我,我看不懂德文。”
她一手把着书的下边,男人伸手捏住书的上边。
“我读给你,我教你。”
他说得这样温柔,字字句句都有郑重意味。
愿时惜看向他,微微一笑:“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