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就要做反派该做的事,他是打算去抢天材地宝的。
未央宗成名已久,宗内宝物众多。邪魔在强者围攻下受了重伤,现在最需要的就该是天材地宝、珍贵药材,如果夺舍,第一件要做的就是不惜余力地修复灵体,一定会先往藏宝阁去找东西。
苏时一路到了藏宝阁外,立时有守门弟子上前,俯身恭敬施礼,语气不卑不亢。
“舒墨师叔,无令不可擅入藏宝阁,请师叔出示掌门令牌。”
苏时沉默不语,微蹙了眉看他一眼,随手一挥就将他排开数米,径直往藏宝阁走进去。
青年弟子连退数步才堪堪被同伴扶住,却依然被引动了气血,脸上不觉泛起一阵潮红。
藏宝阁归属主峰,其下弟子虽然不及舒墨,却也大都天赋不俗,见他这般目中无人,眼里纷纷生出隐约怒色,却无一人敢贸然上前。
渡劫期已是人修顶端,有长有短,短则修炼几百年,闭关几百年,再渡劫几百年,便可触及升仙之道。
未央宗内只有三人已至渡劫期,除开舒墨和掌门狄浩思,就只有赤霄峰峰主方逐溪。渡劫期内部也细分十境,舒墨虽然只是初入渡劫,却依然不是这些修为只及元婴的弟子惹得起的。
这次的方向似乎终于对了,苏时心下稍安,就要强闯藏宝阁,那青年弟子眼里却骤然闪过惶恐,推开同伴朝他追上去:“舒墨师叔,您不能进去!”
“任逸,快回来!”
“你不要命了!有事去找掌门,你上去做什么!”
平日里舒墨虽然为人清冷,却也从无这般蛮不讲理直接动手的时候,说不定今日就是在外面吃了什么气受。几个同门弟子慌忙上去要拦,那名叫任逸的青年弟子却已挡在了苏时的面前。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下来,任逸几乎站立不稳,勉强靠住铁门,身上却依然止不住地发抖。
面前的人不是惯常的一身白衣,鹅黄色的衣袍用料考究,衣襟袖口都压了厚重精美的云雷纹,更显得整个人风姿如玉卓然出尘,愈发透出叫人不敢亵渎的尊贵傲然。
他要跟这样的人作对……
任逸心惊肉跳,几乎不敢再抬头直视那双眼睛,只是低着头怯懦出声:“舒墨师叔,您不能进去……”
“这世上没什么我不能去的地方。”
苏时开口,负了手望着他,语气淡淡:“你敢拦我,可想过代价?”
他语气虽然平静,透着不耐杀意的灵力却已透体而出,衣袂无声翻飞,将一旁的弟子慑得心惊肉跳:“快,掌门不在,快去请方师叔来!”
方逐溪是掌门早年收的弟子,如今二百余岁,修为已至渡劫五层,虽不及只差临门一步的掌门,却也足以压制舒墨。
苏时实力远超这几人,自然听得清他们言语,也察觉得到已经有人匆忙御剑离开,却只是将威压又增强数分,没有立时下手。
一来,他原本的用意就是将事闹大,越多的人知道他举止反常行为出格越好。二来他也想看看,这个世界的爱人追过来,是打算从哪个角色身上下手。
这个世界的主角是掌门幼子狄文清,他所经历的阶段不如该说是前传。在舒墨悲愤自裁之后,未央宗名声一落千丈,掌门因此生出心魔,渡劫失败而终,方逐溪被邪魔控制的狄文虹暗杀,而狄文虹最终也死在了众人的合力围攻之下。
未央宗因此没落,浩大宗门只剩下萧条的四峰一剑。狄文清携承影剑拜入玄天宗,才会有了后来的一系列奇遇。
小家伙现在才五岁,洗筋伐髓都没过,显然不是个合适的选择。
掌门的年纪实在太大,看人设头发胡子都已斑白,估计对方也是拒绝的,剩余有名字的角色又不及自己的实力,也只有方逐溪的各方面条件还算符合。
不动声色思索间,救兵已被搬到了。
感觉到身后的澎湃灵气,苏时微蹙了眉回身望去,眼里光芒一闪,心里却微沉下来。
方逐溪主修金水二系,实力虽然不俗,气息却清寒锋锐一往无前,并不是他所熟悉的力量。
况且来人看面貌也已有三十余岁,颌下蓄着短须,一身墨色长袍,显得沉稳持重,怎么看也不是那个家伙通常出场的风格。
范围忽然变得十分渺茫难查,习惯了每个世界轻松确认对方的身份,苏时心里莫名生出不安,敛袖回身望向他。
“师弟,你这是做什么?”
收到内门弟子求救就一路赶来,方逐溪落在地上,快步朝他走去,语气隐约显出些许责备,再说下去,却又隐隐和缓下来。
“宗门内的东西从不短着你,若有什么要的,说一声也就叫你拿了,何必闹得这么大?”
方逐溪早年跟随掌门,如今执掌赤霄峰,也兼理宗内事务。他性情方正不阿,待几个师弟面上也严厉,内里却颇有兄长风范。
舒墨比他们年纪都要小得多,又是自幼就被带上了山,几个师兄都纵着他。师父忙于修炼,方逐溪几乎是一手将他带大,对这个师弟亦兄亦父,更是时时多有照拂。
师父才受了伤闭关,听说舒墨在藏宝库外闹事,他来的时候还带着怒气,可此时见到小师弟敛袖独立,眼中似有怅然若失,心里便又忽然软了下来。
小师弟从来都只穿一身素白,他们都是知道的。今日忽然穿得这么漂亮,说不定就是想下山回家看看家人,或是情窦初开初通情–事,来了藏宝库,大概也是想挑些东西去叫家人或是姑娘高兴的。
高高兴兴地一路过来,却被一个三代弟子拦在门外冒失顶撞,小师弟自幼被宠着长大,只怕还没受过这等委屈。
舒墨平素不爱说话,熟识的人同他相处,早已习惯了一句话心底便转上千百个念头。苏时还没来得及答话,方逐溪已经在心里脑补了完整的始末。
收剑还鞘,方逐溪快步过去,语气和缓下来:“怎么了,今天要下山?”
纯钧峰正气凛然,邪魔自然不会待在这种地方,苏时眨眨眼睛,略一思索微微颔首:“要出去一阵。”
“你上山日久,思念家人也是寻常事,出去看看倒也无妨。”
猜想被证实了大半,方逐溪点点头,见那内门弟子也没受什么真正的伤,只是被吓得岔了气息面色苍白,心底更是难免觉得这几个弟子实在小题大做,脸色微沉下来:“多大的事,也至于闹得要出人命一样?”
刚才的气势分明就是要出人命,几个弟子面色讪讪,却不敢还嘴,只是低着头迭声认错。
宗内令牌只有宗主与方逐溪随身携带,舒墨倒不是没有权限,只是因他向来对天材地宝没什么兴趣,当初便也没要那一方令牌。
方逐溪抬手一翻,袖里乾坤使过,将令牌递过去:“你们负责看守藏宝库,也算恪尽职守,今日便罢了。这是令牌,以后你们舒墨师叔来也不必拦着,开门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