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斯蒙德不知道他的心事,依然耐心地一块接一块投喂。门被虚掩着,风一吹就发出刺耳尖锐的嘎吱声。
闯进来的时候没收着动静,苏时有些心虚,瞄了瞄被关得毫无诚意的牢门,又探身看了一眼戳在门口的守卫。
金灿灿的小火苗还在忠诚地烤着大冰坨,守卫依然保持着他闯进来时的姿势,进度十分喜人,眼看着已经快融化到了膝盖。
迎上主角促狭的清浅笑意,苏时面色微讪,抬手揉揉鼻尖:“我打乱你的计划了吗?”
“计划总会有变故,见到你才是意外之喜。”
埃斯蒙德原本还想同他再强调一次不准涉险,默然半晌,心底还是软下来,满心满眼都是对眼前人的温存亲近,拢住他抵上额头。
红衣主教的怀抱又结实又温暖,苏时靠得舒服惬意,作为回报老老实实叫他抱了一阵,才精神抖擞地一跃起身:“好了,我也该走了。”
替主角洗白的大任才完成了一半,他还得尽快去找到总主教和几位年事已高的大主教,把证据宣扬出去才行。
亲了睡了就要走,连接客都没有这样的道理。
埃斯蒙德愕然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又觉得这种话直白讲出实在显得轻浮失礼,半晌才开口:“你要是又饿了,要怎么办?”
“那我就去随便找个厨房,然后打劫个厨子!”
听他提起这件事就觉着恼,苏时气不打一处来,动作反而更决绝,拍落身上的稻草一跃而起,却又被对方轻缓拉住。
握住他的手腕,埃斯蒙德站起身,将他收着力道拉回怀里。
“别生气了,是我不好。”
他当然清楚,对方的气显然不是来自于稍显越界的调侃,而是他那时候的自作主张。
苏时被他好好地拥在怀里,被抢锅的怒气就散了大半,却依然不甘心,靠在他颈间闷声开口:“我得把罪名背回来,你要帮我。”
心口蓦地一空,埃斯蒙德收紧怀抱,下意识屏息:“为什么?”
“因为——”
苏时沉吟半晌,横下心抬起目光,不闪不避望着他:“这是我的历练,我有我要背负的东西,不能叫别人代劳。”
神子降于人世,需经困苦、流离、背叛、生死,方可洗净俗世万般红尘。
埃斯蒙德心中震惊,怔怔望着他不语。
怪不得他会知道那么多的密辛,怪不得光明神会主动施以庇护。
心底忽然生出不安,埃斯蒙德张了张口,却终归什么都没能问得出,只是沉默着越发收紧了手臂。
假装自己天上有人的苏时有点心虚,想起那个不靠谱的神祇,却又转眼心安理得下来。
他都被剪成视频了,就算冒充两天神子,那位光明神大概也是会愿意配合的。
“伊凡……”
埃斯蒙德拥着他,声音不觉喑哑。
他想要问问对方还能留下多久,想要问自己是否能帮得上什么忙,也想问到最后的那一刻,一切将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
可他不敢开口。
即使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也该是最叫人心生感激的幻境。
他的心定下来,深吸口气才要开口,目光却忽然落在墙角的阴影里,眼里蓦地闪过浓浓警惕。
怀里的人动了动,稍显疑惑地抬头望着他。
计划迅速成型,埃斯蒙德压低声音,在他耳畔快速开口:“还有办法。你去找总主教,他德高望重,会秉持公道。你对他说我是被胁迫而不得不认罪,审判卷宗都有留存,教会只要彻查,就会知道真相……”
“明白了,我这就去。”
怀里恰巧揣着卷宗,听到事情仍有转机,苏时目光不觉微亮。点点头就要往门口走,却被埃斯蒙德拉住,抬目示意已被火焰悄然熔化的铁窗。
苏时了然,举步正要过去,却又忽然回向他,抬手拢住了他的肩颈。
看向最后一点力量也要蓄满的圣骑士,埃斯蒙德眉眼微怔,随即重新洇开极柔和笑意,闭上眼睛将他拥住,认认真真地吻下去。
肩上的伤势已经不知不觉复原,苏时满意退开,轻巧地纵身一跃,就顺着铁窗无声翻了出去。
埃斯蒙德的目光始终凝在他身上,含笑望着青年的身影重新变得矫健灵活,眼里最后显出些欣慰,水色一闪即逝。
他终归是自私的。
历练的神子要以死亡为终结离开人世,那么是否可以接受人类卑微的祈愿,通过守护住对方的生命,来拖延那场迟早会来临的分别。
对方不惧死亡,他却心有眷恋。
身影消失在窗外,脚步声逐渐远去。埃斯蒙德极轻地舒了口气,从容地回转身,目光落在门外一片死寂的黑暗里。
“感谢您愿意等到现在,教皇陛下,您是打算来亲手处决我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苏时:找到锅啦!(/≧▽≦)/~┴┴
#等等好像忘记了什么#
#便当呢???#
Σ( ° △ °三 °Д °;)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