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近,那么远(七)(1 / 2)

当一切归于平静之时,才觉得刚才那番争吵是多么不必要,泪痕干在脸上,有了凉意,湿透的衣服还黏在身上,有些沉重,重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听到了他上楼的声音,脚步声很重很重,接着便是甩门的声音,连带着她待着的客卧都跟着颤了颤,没多久,便听到了他下楼的声音,脚步依旧匆匆,宛如,在这里多呆一秒,都是种侮辱。

直到院子里有汽车启动的声音,蹲在地上亚丹,辜辜的看着窗外的那片天,僵硬的腿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一路追到阳台上,阳光下,那华丽的车身亮的有些刺眼,看着它驶过柏树林,出了雕花大门,便是扬长而去。

他走了!

在一场激烈的争吵之后,他还是走了。

那承载着她所有爱的男人,就这样远离了自己的视线,是不是一去不复返?她不得而知,心口的痛意再次席卷而至。

一夜未眠,疲惫不堪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的沿着长廊倒了下去,身子落下的那一瞬间,打翻了阳台上那一盆绿植,那是她昨天买回来的,脆嫩的绿叶衬着露珠摇摇晃晃的落在了楼下的草坪上,没有意料之中的脆响,只是无声无息,支离破碎的躺在那里,一如她一般。

阳光落在了她那张苍白如纸的面颊上,如火般的艳阳晒干了她眼角的泪,夏亚丹只觉得累极了,从未有过的累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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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目的光线越过了长廊,不知是几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了。

恍惚间,亚丹听到了院子里又有汽车驶进来的声音,这里是私人的高档住宅区,没有允许,外来车辆是很难进来这里的,有那么一刻,她几乎欣喜的要站起来,她在想肯定是她的子西哥哥回来了,就像那天晚上一般。

只是虚弱得只剩一丝孱弱呼吸的她,那还站得起来,像只受了重伤的小猫趴在地上,轻轻的呼吸着那点点清冽的气息。

她清晰的听到了车门重重阖上的声音,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再是门铃响起,清脆的声音,如昨天晚上那般怔人,她几次试图站起来去开门,可每每都是徒劳,脚底的痛,心口的疼,每一道伤都足以让她这个羸弱的身子,溃不成军。

楼下的门铃继续响着,可她却无能为力,想要开口,喉头却是塞着一团棉花,硬生生的堵在那里,上不来,下不去,难受得要命。

她只觉得那门铃声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她越是想听清楚,那声音就越飘忽起来,宛如自己的灵魂正在一点点脱离自己的躯壳,像只脱了线的风筝,随着风,没有方向,没有目的的飞着,越飞越高,越来越抓不住······

这种感觉和七年前那个梦多么地相似,手术后,躺在医院病床的她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折了翅的蝶,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只无法睁开眼的鸟,可她却停不下来,只想越飞越远,仿佛身后有一团火在烧着,在追逐着。

那一刻,她以为自己死了,一定是死了,不然为什么她的世界了找不到一丝熟悉的人物,她却见到了那个在海滩上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欧子西背后长着一双翅膀,飞在自己的前面,对她招着手,她像是找到了根蒂一般,努力朝着他飞奔而去。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还能飞翔的她,在那一瞬间,那几乎没有重量的身子却一点点往下做着加速的自由落体运动,她吓得几乎要喊出来,可那点声音却找不到发泄口,只能不断在体内膨胀着,变成一块大石压在自己身上,越发加速的坠落下去,看着那唯一让她熟悉的人影,也离她越来越远,她焦急得快要哭出来,想要去抓住他。

可一切都只是徒劳,她看到了他仍然在笑着对她招手,像是召唤,又像是嘲讽她的狼狈。

她流下了绝望的泪水,直至那点风浪卷走了她,她彻底的没了意识。

“羽凡,亚丹还在不停的流汗,怎么办?快送医院吧!”亚彤胸前的工作牌还未来得及取下来,从事务所一路狂奔过来的她,焦急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手里的毛巾在亚丹的额前擦着。

“亚彤,你别急,亚丹只是一般发烧,低血糖、睡眠不足加上烫伤了脚发炎引起的,和心脏没关系,等她退下烧来就没事了。”白羽凡把拍了拍亚彤的肩,让她安心。

“可···可医生说,亚丹不可以发烧的,她现在还在观察期···她的脚有没有事···她不可以有事的···”一贯冷静自若的大律师,此刻竟慌张得语无伦次。

其实上流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亚彤疼妹妹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佳话,羽凡知道此刻说再多官方的话,眼前这个干练洒脱的女强人,不一定能明白,他能做的就是让她安下心来。

“亚彤,你听我说,亚丹真的没事,她的病在七年前就已经好了,而且我也已经给她处理好了伤口,你难道不相信我的医术吗?”羽凡扳正亚彤的身子,却看到她眼里流出泪来。

着要痕声。“羽凡,你一定不能让亚丹有事,一定不能!”她无措的像个孩子抓着他的衣袖央求着,一如七年前她瘫坐在手术室门口央求着医术一定要救活她妹妹一般。

羽凡叹息一声,把她抱入怀里,轻哄着,“放心吧,我们都不会让她有事的!”不会让这个最小的妹妹有事的。

似是他的保证起到了作用,亚彤渐渐冷静下来。

“你怎么知道亚丹病了?西子呢?”亚彤从他怀里直起身来。

“西子上午出差去了,是他打电话给我说亚丹烫伤了脚,让我立刻赶过来,我来的时候,按了半天门铃没人应,后来我还是找物业砸开的门,我把整个屋子翻遍了,都没找到她,要不是西少说她一定在家,我一定走了,后来才在阳台上找到晕过去的她,当时她浑身都湿透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白羽凡如实说,却没发现亚彤已经变了色的脸。

她二话没说,掏出手机拨出了电话。

“欧子西,你是不是太混蛋了点,把受伤的老婆扔在家,自己倒是逍遥快活去了,你知不知道亚丹差点···出大事了。”亚彤顿了下,没把那个“死”字说出口,看了眼仍旧昏迷的亚丹,又加重了口气,“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我给你回来的时间,要是明天我没看到你,别怪我把亚丹送到欧家大宅去照顾。”

不等欧子西说话,亚彤气愤的挂断了电话,她知道欧子西再怎么放荡不羁,还是有些怕家里的那些长辈的。

靠在书桌边的白羽凡一眼佩服的对亚彤竖了个拇指,也只有她才敢威胁西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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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一个极长,极舒服的觉,全身的毛孔都贪婪的张开了,像是弥补了近来的睡眠不足,亚丹翻了个身,隔着窗帘看着窗外的天空,稀疏的光影拉长了柏树的影子,投在窗棱上倒像是一幅画,空气里卷着点点泥土青草的幽香,额外好闻,又下过雨吗?

应该是吧!不然这个点,怎么没听到蝉鸣,这样静谧的时光仿佛在她的生活里成了一种奢侈。

亚丹坐起身子,懒懒的伸了个懒腰,白希的手臂在空中划开一抹弧度,依旧带着几分虚弱。

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亚彤上班了去了,而欧子西一秒都不曾出现过,亚丹虽不曾期待他会回来,但心底多少还是有些涩然,脚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尽管用了最好的药,但还是留了疤。

再深再狰狞的伤口总有愈合的一天,只是化脓结痂之后,总会留下点痕迹证明它曾经来过,就像是爱情,谁说爱情不是一种伤,明明知道那是裹着糖衣的毒药,却还是有那么多的人,执拗的、不顾一切的要尝一尝,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亚丹吓了一跳,沉凝的思绪被打断,听着那陌生又熟悉的铃声,她有些恍惚。

“亚丹!”付惟行醇厚的声音传了过来,像是清晨的一缕微风,舒服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叹息一声。

亚丹有些懵,好半响才愣愣的开口:“付先生?”

她有些惊讶,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她这声低呼,引来了电话那端男人的浅笑,只听到他在那头低笑了两声,似是无奈,似是宠溺的笑。

亚丹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他笑里的含意,忙不迭的又叫了声:“vence!”

“感冒了吗?”付惟行听着她那浓浓的鼻音,关心的问。

“恩,早两天的事了,不过现在已经好了。”话虽这么说,可感冒的后遗症还是很明显的,她轻轻的咳了咳,“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本想问你简历写好没!”付惟行温和的说。

简历

天啊!她把这件事给忘到外婆家去了。

“不好意思,我忘了,我马上写一份发给你。”亚丹急急忙忙的下床,连鞋都没穿就朝书房跑去。

似是听到了她那匆匆的开门声,又或是有份心有灵犀的感应,付惟行阖上了手里的文件,笑着接口,语气不疾不徐,带着些许宠溺:“不用急,慢点跑。”

亚丹握着手机,奔跑的脚步倏然一滞,一只手已经搭在书房的门把手上,看着厚重的门板喘息着,眼睛里却是掠过诺多的震惊。

虽只见过一次,她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就是透明的一般,即使隔着千山万水,高楼大厦,他依然可以看穿这端她的心思。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就像是一只剥了壳的龙虾,赤、裸、裸的躺在鎏金拼盘里,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