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宴清自然理解他的本意:“二叔,你想和我说什么,不用避人耳目到这个地步。你想说的话,内容……很……见不得人?”
霍季青咀嚼席宴清的这些字眼,觉得自己一上阵就遭遇了奇耻大辱,这小子不好对付。
他敲了敲席宴清的前胸:“太瘦了,能撑起什么来?”
他明显话里有话,席宴清笑意缓淡:“二叔说的对。撑不了太重,但能最多撑多少就会撑多少。”
霍季青嗯了一声,而后出击:“我不太喜欢话里有话的话。”
他理所当然到完全忘记是他自己先话里藏话。
席宴清按兵不动,霍季青有些犹豫,却还是干脆地短兵相接,直入正题:“我知道你的一切,你们家那部分,我不喜欢。”
“蚊子通过我知道这些,我更不喜欢。”
“她是我们的掌上明珠,在我眼里,世上的男人都不太配。”
霍季青说,席宴清就听。
从他入霍家,霍灵均、霍岐山,以及眼前的霍季青,霍之汶身畔的每一个男人,都视她如珍如宝,从前他感受的到,如今他看的清。
他要感谢这些人,在他不曾出现的年月里,在霍之汶身旁。
免她无枝可依,免她颠沛流离,更感谢他们的纯粹,让她对身边人抱有坚定无比的信任。
霍季青没有继续独白下去的意思。
他平时看似纨绔,认真起来,却也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属于天之骄子的浑然天成的气势。
这一间洗手间的空间不算小,可他们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已经几乎无法插足进其他任何事物。
不声不响,已经莫名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隔了不过三秒,席宴清便别开钉在霍季青脸上的视线,浅淡一笑:“二叔,这点很抱歉,我没办法附和你,说我的确不配。”
平日见得少,既然霍季青抢先开口,他并不吝啬说清。
“走到今天,汶汶为我和她做过很多事情,也许你会觉得是我妄言,但每一件,我都承担的起。不然,就是她识人不清。”
“无论是以席宴清,以霍之汶的丈夫还是流沙的父亲,不管是什么身份,无论我姓甚名谁,今天的她,非我不嫁,今天的我,非她不娶。”
“我并非神祇,但她想要的,我都会尽力给。”
“世界上自然不会只我一个人看到她的好。”
“但是不会有另外一个男人来她身边,我不会让世界上除了我之外的任何男人和她相配。”
他理了理刚刚在霍季青的推挤下骤升褶皱的线衫,小臂微曲抵在一旁的陶瓷砖面上:“我知道你关心汶汶。未来几十年,我的任何做法您都可以批评,我如果做的不妥,该教训的时候,您千万别手软,随您高兴,只要您喜欢,揍哪儿都行。”
霍季青看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没再吭声。
还能说什么?
未来几十年这样的词席宴清已经含在舌尖对他说出口了。
那是承诺,也是保证。
这个男人那样自信,也很容易让别人感染他的坚定。
这人不仅口气自信而嚣张,倏尔姿态放得很低搞得像被他欺负了一样。
这可真是冤枉,他不就是挤进来和席宴清共用了下洗手间吗?!
***
除夕夜一晃而过。
舆论发酵的速度很快,只历经一晚,争议已经铺天盖地地涌现。
春节期间正值法定假日,除了全民讨论的春节,近些年日渐淡出大众视野的ce9602空难,也开始重新攀上各大社交网站的热门搜索和热点话题榜单。
话题中牵扯到的关键词无非是“蔚蓝航空”,当年的遇难者亲属值佳节对遇难者的悼念活动,航班机组人员起底,以及围绕“新闻”真实性和时效性引发的争议,和不断被点到的媒体人的良心,以及在网络上流传的部分空难的部分黑匣子录音。
恰逢德国某航空公司大型客机失联的消息透过境外媒体开始在全球范围内扩散,事关“空难”的各种信息从最终只是在网络上掀起的全民讨论,后继引发各大传统媒体的跟踪报道。
初一当日,陆地带着温九前来拜年的时候,就和席宴清提及近来truth的几个相关选题。
truth一向以新闻评论见长,而这一次事关ce9602空难的爆料不止是开启了大家对于那起空难的新的认知,更掀起民众对于媒体人的广泛质疑。
陆地力图谨言慎行,很多问题上需要席宴清的肯定让他更为安心。
他从来没把同席宴清的对话当做上下级之间的例行公事,一直抱有一种男人之间亦师亦友的态度。
正值春节,他也没有占用席宴清过多的时间来讨论工作,等席宴清和他从书房下来,温九已经和流沙在院内堆起了雪人。
**
不远处视线之内的雪人面貌滑稽,体型可笑。
陆地的表情写满了无奈,席宴清透过玻璃窗看到楼下开阔的空地内奔走的温九,即刻便明白陆地的无奈来自什么:“你们两个内部消化这件事做的不错。”
陆地见温九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咬牙叹气:“特别不听劝,拿她没办法。”
他话落,就见温九摘掉她的连衣帽,扬手往这边的玻璃窗上扔雪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