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李媛低了声问道。
林南蔷仍旧踟躇,李媛蹙眉道:“姚妈妈是我从娘家带来的老人,她一向做事谨慎。今日你父亲会对姚妈妈动大怒,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你若是没有牵扯也就罢了,若是有所牵扯,以你父亲刚正不阿的性子,只怕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她想逼出林南蔷心里的话,怎知林南蔷仍旧坐着,低头不语,她心里急着去救姚妈妈,抬脚正要走,林南蔷突然抬起头来,软声道:“娘,我前些时候求了姚妈妈帮我做了一些事情。”
李媛心里当下一沉,“你求姚妈妈做了什么?”
林南蔷斟酌了一番,道:“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我没打算告诉娘。前些时候,从建州来了位姑娘,我让姚妈妈替我教训教训她,让她在京师站不住脚,如此而已。”
“建州?”李媛怔了一怔,就听林南蔷道:“这些年爹总派人去建州寻人,寻的什么人却从不告诉我。女儿心里好奇,便跟姚妈妈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娘也派了人去寻这个女人。数月之前,娘派出去的人得了消息,那个女人病死在建州,她的女儿却进京来寻亲。我琢磨着,她若是出现在建州,娘必定不高兴,所以,我悄悄地瞒了下来,让姚妈妈想法子让她走……”
她微微仰起头,一副害怕的模样:“娘,女儿也不知道姚妈妈使了什么法子。可是我确然是为了咱们家好。爹一生光明磊落,不应当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自己一辈子的好名声。那女人的孩子更是来路不正,不能入咱们家门。听爹爹这么生气,我……我怕。娘,我怎么办才好!?”
李媛听她说到前半截,几乎软下身子,听到后半截,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这是……”那个女人是林牧之心里的一个劫,这么多年,他一直不能忘记她,一直念念不忘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若是姚妈妈能弄走她也就罢了,眼下却被发现了!
她纵有一万张嘴,都脱不了这个干系!
李媛想说,林南蔷真是害苦了自己,可是看她若惊弓飞鸟一般怯生生地望着自己,李媛纵有千般言语都说不出口,心里只能暗叹自己才是始作俑者。
她跺了跺脚,道:“事已至此,就看姚妈妈能不能咬住牙根说自己不清楚了!但愿……但愿你父亲还能顾及我们的夫妻情谊……”
“女儿全仗着娘了……”林南蔷惶惶然落下泪来。
“你在这等着,轻易别去前厅!我去看看!”李媛叹了口长气,抬脚离开。
林南蔷倏然敛了神色,一颗心终究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今日之事,只怕不能善了。怨只能怨姚妈妈手脚不干净,那女人运气又太好,才能一次又一次逃出她设的死局。
脑孩里突然现出一个人来,她微微摇了摇头,眼睛落在自己梳妆台上的夜明珠上。自她得了夜明珠,秦艽的眼睛就一直落在它的身上……
她微微叹了口气,将夜明珠握在掌心,走出房外。
李媛匆匆而行,将将走到大厅,就听到姚妈妈长号了一声,哭道:“老爷,你说的什么玉姑娘,什么老六,我统统都不明白啊!我一向只在府里,甚少踏出门外,从不认识什么玉姑娘!”
“你若是嘴犟,天王老子也帮不了你!”林牧之怒从心中来,抬手就让一左一右两个侍从往姚妈妈身上使棍子,姚妈妈已经痛得面色发白,见李媛进门,像是见了救星一般,哭道:“夫人救我!”
李媛见此情状,冲上去护着她,几乎落下泪来:“将军,姚妈妈是我的奶妈,跟着我从娘家过来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真要打死她么!?”
“就是因为她是你身边的老人,做错了事情才更加可恨!刁奴,成日里不做好事,就撺掇主子使坏了!这样的奴才,留着何用!?”林牧之怒不可遏,姚妈妈哭道:“夫人,当真不是我!将军说的什么,我都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林牧之怒急反笑:“老六虽然死了,你以为一了百了,没人能发觉你做过的勾当,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妓-院还有人认出了吴家的那个奶娘!如今吴家的奶娘、奶娘的儿子都有供词,就是你将我的女儿卖入妓院,你还敢争辩!你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要将我的亲生女儿毒死在客栈,尔后扔到乱葬岗,神不知鬼不觉!你真是打的好算盘!老刁奴,谁给你的狗胆子,你今日说出话来也就罢了,若是不说……”
他眼中寒光乍现,身上净是杀气!
姚妈妈被审半日,林牧之话里却是滴水不漏,直到李媛出现,他才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她心中明白今日在劫难逃,只怕还会拖累李媛。她咬牙看了一眼李媛,终于俯身下去,道:“既然将军都发现了,又何必再审。将老奴交出去便是!只是老奴仍要劝将军一句,那位姑娘断然不可入将军府,若她进府,只会令将军府上下蒙羞!”
只听她声音刚刚落下,人便飞了起来,撞到了一旁的屏风。林将军气急之下抬脚踹飞她,骂道:“那是我的亲生女儿,何以容你这个刁奴置喙半句!你说,是谁指使你做的!”
李媛再也按捺不住,拧着帕子哭道:“夫君何必这样疾言厉色!你言语里的意思,不就是我撺掇姚妈妈的么?夫君,我,我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