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耐烦她总爱翻旧帐。
可对夏澄而言,那不是旧帐,而是从未打消过的呆账。
一个信用不佳的人,前帐未还,再要跟她赊欠大笔债款,愤怒之余,她只好跟他讨点利息,他却连这些都要斤斤计较。
夏澄眉眼冷淡,“什么非我不可,一生挚爱都是假的,其实是那个时间点,在你身边的人,刚好只有我而已。”
苏恒无法为自己辩解,只得投降说:“我说不过你,你说怎样就是怎样。”
夫妻当了二十多年,把感情磨损殆尽后,彼此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已荡然无存,但最糟糕的是,她还要否定他们的过去,他却连解释也无力。
复读的日子,永远像跟时间赛跑。
夏澄心无旁鹜地继续当她的好学生,偶尔也会从其他人口中,或自己的观察,无意中得知年轻苏恒跟那个女孩的事。
那些情书就像呈堂证供,被苏恒的母亲带到学校,亲自交予沈芝。
夏澄感谢那时候的沈芝替她保留了尊严,并未提及她跟苏恒的情书,早已被公开出来,否则她当时绝没法考出那样的成绩。
江碧兰来学校,并不是来了解苏恒的情况,而是为了兴师问罪来的。
她认为班主任沈芝处理整件事不公平。
母子不愧是母子,她最先指责别人有问题,却没想过儿子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江碧兰说:“有许多女孩子主动写情书给苏恒,这是学校方面管理失当,不应该由我儿子来负这个责任。”
没有一个学生能像夏澄一样体贴懂事,她替沈芝给江碧兰端茶,然后再若无其事地到老师办公桌旁,誊写上课用的讲义。
沈芝说:“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据我所知,令郎也有与她们书信往来,再说,他已经年满十八岁,以老师的立场,不可能干涉他私底下交友的权利。”
江碧兰忿忿地说:“你这么说是在推卸责任,我把小孩交给学校,就是相信你们能带好他,而不是任由他走错路,却不采取任何作为。”
沈芝看着她,“请问你希望我怎么做?”
江碧兰大言不惭地说:“我希望你能隔开那个女孩子,最好叫她离开学校,别再来缠着他。”
“很抱歉,苏太太,我不能这么做,那些女孩子不是只有一个,换句话说,你的儿子需要负担大部分的责任,况且,她们是我的学生,我身为老师,我也必须保护她们。”
夏澄耳边,有只鬼突然发出不平之鸣,“我一直觉得沈芝针对我,今天看来,还真得没有错。”
夏澄不以为然,但此刻她不宜开口。
苏恒又说:“我不是每个送上来的女孩子都要,沈芝应该去看看我回给她们的信,我写的那些,跟她说的情书,一点关系也没有。”
苏恒不是想狡辩,他很清楚,若是真得对某个女孩心动,他不可能只是写信给她,那不是他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