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秋不得不再次提醒了自己这个事实,欲哭无泪。
晓春眠看他神色怪异,虽然困惑,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认为于秋还陷在刚才的尴尬之中,所以才会有这些别扭,当即笑了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你没受伤吧?”晓春眠问。
于秋傻傻地摇了摇头。
晓春眠又抬头看了看天,“天色又不早了。”
于秋傻傻地点了点头。
“该生火了,我们去捡点柴火来?”
于秋还是傻傻的,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晓春眠笑着,轻轻在他脸颊上捏了一把,然后起身走到林中,弯腰捡木头。
于秋摸了摸刚刚被捏的脸颊。如果换成以往,他一定会认为晓春眠这一捏是含情脉脉、甜甜蜜蜜的,现在却只觉得一阵哀怨酸苦。
亏他本来还以为自己这么几百年的过来总算老树开花,竟然体验到了甜蜜的初恋……原来全都是误会吗?他竟然将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误会成了姑娘,然后剃头挑子一头热的和这“姑娘”恋爱了起来,真是不知道该找谁说理去。
本以为青涩的恋爱就这么无疾而终,于秋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半晌,晓春眠捡好了木材,生好了火,又抬头笑看了于秋一眼,“小秋?”
如果换成以往,晓春眠这么湿润的眸光看过来,于秋一定会以为里面装满了对自己的深情凝视,暧昧得令人脸热。但现在,他只能告诉自己,那都是自己想多了。
既然晓春眠是个男人,又怎么会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另一个男人呢?于秋暗叹一声:自己之前真是不知道被什么迷了心窍,这目光明明怎么看怎么都只是一个男人在看自己关系很好的兄弟嘛,自己以前怎么就能把这种纯洁的兄弟之情看成了有情人之间的暧昧呢,真是太不像话了。
在晓春眠“纯洁”“只是在看兄弟”的暧昧目光中,于秋神情萎靡地爬了过来,默默坐在他的身旁。
“小秋?”晓春眠到底还是有点担心,“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一点事都没有!”于秋赶紧摇了摇头。
他还在那里一个劲地安慰自己:幸好以前都只是暗恋,还没来得及表白,不然这尴尬可真是太大了。
于秋决定摆正心态,从此以后忘掉之前那些因为误会而产生的不正常的胡思乱想,努力回归到将晓春眠当做兄弟的正轨。
只是这个回归正轨……可真难啊。
过了这么久,于秋竟然还没有从那股失恋的打击中走出来。
他的心都碎了,每多看晓春眠一眼就会多碎一下。
毕竟是初恋啊……
于秋狠狠咬了咬牙,发现自己还是不甘心,还是不愿意接受现实,居然还想要再抢救一下这场看起来注定灭亡的初恋。
就算对方有喉结……既然没人规定女人就必须有胸,为什么女人就必须没有喉结?万一晓春眠刚好就是个非常特殊的女人呢!
“春眠……”于秋在痛苦中追溯着曾经让自己将晓春眠认定为女子的源头,试图寻找到一线转机,“那日你从你家里出来的时候,我潜进去看了,正巧看到你母亲在那里高喊着‘闺女你怎么这么狠的心,为什么要抛下我这个当娘的就这么走’……”
晓春眠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是啊,你之前就和我说过。”
“再加上你们全家对你的态度都不对劲。”于秋抹了抹脸,“所以我猜测你其实根本不是你们家的嫡长子,你也承认了。”
“是啊。”晓春眠挑了挑火堆,嘴角勾勒出一抹苦笑,“我只是个庶子……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庶子?
于秋的脑子又空茫了一会。
不是嫡长子的意思,实际上不是说其实是闺女,而是说其实是庶子?
“母亲那个时候生下了一个女儿。”晓春眠以为于秋是忽然想和他谈心,便叹了口气,将自己的身世细细道来,“刚好父亲的另一个妾室生下了我,而后母亲为了争宠,就用自己的女儿和我交换,将我伪装成了她的亲生儿子。后来我那位姐妹却意外身亡,母亲受不了打击,从那以后就变得疯癫,时常会将我当做她。小秋,你怎么忽然要谈这些事情?”
终于明白了误会的源头,于秋痛苦地抱起了脑袋。
他却又想着:不,不只是这样。
他之所以一直认定晓春眠是个姑娘,绝对不只是因为晓春眠家人们的态度,而是有着更深刻的原因的,比如……如果晓春眠不是个真正的姑娘,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让于秋产生恋爱的感觉?
是啊,归根结底,于秋之所以一直认定晓春眠是个姑娘,这才是最大的缘由。一切都只是因为于秋死活不认为自己会真的喜欢上一个男人。
于秋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样,深吸了一口气。
就算他自己会因为误会对方的性别而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感,晓春眠却从头到尾都知道于秋的是个男人,总不该会有同样的误会吧?
“春眠。”于秋扑到了晓春眠的眼前,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急切地问道,“告诉我,你对我是个什么感觉?”
晓春眠一怔,而后视线极快地从于秋脸上移开,脸颊微红,整个人都显出了一种羞赧之色。
而那边于秋一句话出口,却已经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其实他也知道,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他现在只不过在自欺欺人而已。
“抱歉……春眠,我不该问的……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还是痛快地承认了吧,自己曾经愚蠢地喜欢过一个男人,然后在心底挖一个坟,彻底将这段愚蠢的感情埋进去。何必还要自寻其辱地反复确认?晓春眠是个男人,必定不会对他也抱有同样愚蠢的心思。
这段初恋终究是结束了,连尸骸都没有剩下。
于秋黯然地从晓春眠身旁退了开,却被晓春眠误解了他脸上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