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秋芬打量着他们,蹙眉问刚才说话声音最大的女职员:“聊什么呢,这么忘乎所以?”
这姑娘欲言又止,嗫嚅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赵秋芬笑了笑:“问你话就说,哑巴了?”
“都在讨论顾太,听说顾太又来查岗了。”
知道赵秋芬刚才走了一趟总办的人也发言:“老大,顾太没难为你吧?”大家还记得苏助理被开除那事,不过世人往往同情弱者,不在意弱者犯了什么错,只关注弱者的凄惨。
赵秋芬莞尔:“我去找顾总谈工作她为什么难为我……该干嘛干嘛,活儿都干完了?”
赵秋芬驱赶完他们甩手进办公室,门合上,望着百叶窗发了会儿呆。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想起初见顾初旭的场景。
李凡硕在此之前就跟她提过,说顾老板去骑行了,大概得两个月后才回来,那厮心情不好,去冒险体验生死体验大自然去了,且嬉笑这位年轻老板很帅,她回头见了千万别一不小心爱上。
没多久她被破例跟着李凡硕去参加高层会议,开什么会实在是没印象了,只记得两人正埋头研究会上ppt演讲着重强调那部分的细节,忽然就有一人推开门,逆着光进来,恰好在她视觉盲区站住脚。
透过剪影隐约觉得这人身姿英挺,不是等闲之辈,她还记得当时脑子混乱,一心只有待会儿上台发言的事,李凡硕却在她耳边悄声问了句:怎么样,顾总帅不帅?
原来他就是李凡硕经常提起的顾初旭顾老板,赵秋芬心里只下意识这么想,不过尔尔。
顾初旭那段时间肤色比以往暗沉,表情也多几分沧桑,刚结束一场旅行从西藏回来。她看到大失所望,很不屑,甚至懒得评价。
李凡硕却继续开玩笑:老顾刚恢复单身,处在寂寞空虚冷的失意阶段。
赵秋芬当时好笑地看了看李凡硕,低下头继续认真工作。她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一改以往的态度,甚至不太敢看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怕爱上。
助理进来时赵秋芬站在落地窗前掏着兜看云霞,专心过头,连敲门和开门声都没察觉。
身后响起脚步声才晓得回头,脸上平淡如水:“什么事?”
“总办刘秘书把策划书送过来了,顾总没签字,说有个地方需要继续改。”
赵秋芬脸上不悦丝毫不加掩藏,她是急性子,讲究做事效率,她下午还要去一线视察工作,哪有那个美国时间修改条款。
助理小心观察,憋着气放轻呼吸,赵秋芬也是从基层小职员做起,往常比别得上司体谅下属,不过今日明显看出她情绪不佳,且隐隐有些浮躁。
可能就像公司内部传闻,赵总对顾总有些想法,而且顾总对赵总也比常人有耐心,工作上可谓是一手“调/教/”出来的,这等殊荣,目前在公司中、高层女职员里,仍旧是头一份儿。
第11章
这几日冯清辉再没见张经理,若是按照平常,他大概会因为头疼脑热来咨询室这边看心里医生,她曾经坦白说过,头疼脑热这种体表症状来她这,还不如去看兽医。
大概也是冯清辉以前嘴巴太损,所以这次用到张震的时候,人家要拿捏她。
今日倒是来了一通电话:“原来你找我是为众创空间的事,以你跟我的交情,这事哪用麻烦顾总……说起顾总,我一直误认为你单身,怎么?隐婚?”
冯清辉笑说:“已婚对女性来说都是个沉痛话题,谁没事拿出来说啊,暴露年龄……张经理既然觉得没必要麻烦顾总,那这事你能不能帮我办?”
张震那边讪笑两声,“如果这事我说了算,那我肯定帮你办,只是目前我也没这权利……”
她也就没再说什么,嗯嗯答应着扯了两句旁的,他末了却又表示自己那顿饭吃完回去有些消化不良,心情就像坐了过山车。
冯清辉静静听完敷衍着答应,歪头夹住电话翻看资料,把明日预约的来访者一一核对清楚,这才缓了口气:“张经理,你既然胃不舒服,要不下午来这我帮你看看?”
张震摸了摸鼻子尖,“你是心理医生,我找你怎么看?”
“原来张经理知道我是看心理的,”她需要在文件上签字,手机点开扩音放桌子上,从笔筒挑了支钢笔,唰唰唰签字,合上文件继续说,“前段时间生意冷清,多亏张经理捧场,否则家里揭不开锅了……”
讲完这通电话,冯清辉的视线忽然被笔筒里一支通体黑色,太强折射下反射光芒的钢笔拉过去,她顿了几秒,轻手拿出。
这支钢笔价位颇为普通,唯一值得纪念的地方就是送笔的主人,刚和好那会儿,某次顾初旭来这边出差,确切说应该是回省出差,经过东峪市,出差前以为能够过来一趟,提前打电话告知她。
冯清辉不能说自己做了十二分的准备,但确实从中午就坐梳妆镜前捯饬自己,那会儿她还跟着父母同住,绞尽脑汁才找了个合理不夸张夜不归宿理由。
谁知晚上十点他打来电话,说跟东峪这边的某个企业应酬还没罢场,可能得折腾到凌晨,从他那个区到冯清辉这个区,折返大概需要三个多小时路程,他明早赶往下个地点还有要事。
冯清辉听到一半僵硬了嘴角弧度,眼神里就像夜空中被乌云遮住的繁星一样突然暗淡,什么也没说,只看着镜子中的姑娘叹了口气。
冯清辉记得念书时读过一首诗,“闺中妇女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上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需要千言万语描述的情绪,左不过这首七言绝句。
她凌晨时分辗转反侧正惆怅的时候,顾初旭忽然打电话让她下楼。冯清辉好半天没回过神。
下楼看见顾初旭还有另外一人,两个男人靠着车身抽烟,顾初旭听见脚步声抬起头,冲她勾了勾唇角。
那日顾初旭喝酒喝大了,满脸倦容,眼睫下方清影若隐若现,赤在外面的脖子上因为酒精作用红一片白一片,且身上的酒味特别浓郁。
那次是李凡硕开车来的,事后李凡硕曾解释,本来应酬结束就十二点了,老顾喝了很多酒,回到酒店都要洗漱睡觉了,却突然起身要走,李凡硕不放心只好把人送过来。
顾初旭不能留宿,说两句话就得走,冯清辉虽然性格外放但守着熟人却腼腆,被他牵到建筑物一角,光线暗淡的地方。
她抬眼瞧瞧他,刚打了个招呼想缓和气氛就让沉重的吻锁住,被居高临下笼罩着,推着她后退,酒精刺激后顾初旭的呼吸异乎寻常的急/促。
醉酒后的男人都是野兽,顾初旭也不例外,重量压在身上时,冯清辉头次意识到他有多健壮。
她背后抵着突兀不平,触觉坚硬的水泥墙,仰着头主动承接他的索取。
再意犹未尽,当着几米外车上的李凡硕,也只能浅尝辄止。
他临走时醉眼迷蒙的眼睛凝视着她,从兜里掏出个精致的条状盒塞进她手里,专门装钢笔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