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2 / 2)

左忱脸上出现了个讽刺的表情。

“陈礼,你还没睡醒吧。”

陈礼看上去是有点没睡醒,头发刺刺着,耳环掉了一只。她啧舌说:“你帮不帮吧。”

左忱上下打量她,持续着那个讥讽说:“不解释一下?”

陈礼张口,挺少见的半天没能出声。

左忱给她起了个头,“什么时候来的。”

“昨儿。昨儿晚上找过来的,晚上不是有点毛毛雨么,还冷,他有点儿给淋了,我就让进来了,后来就……就给办了。”

左忱心里缓缓落下。

只是个小插曲。

陈礼低声求她:“小忱儿,你也知道我北京所有的东西都绑在老刀身上,买个包子他都能收着消息,我不能……你帮帮我。”

左忱的声音梭线一样毫无起伏,她侧侧颈,露出耳后一道疤给她看:“陈礼,我没有能耐每次都帮你擦屁股。”

“我知道我知道。”陈礼当然见过,连迭声洒在那道疤,“我这不就是……事儿比较急么。”

左忱看了眼手机,“既然这么急,昨天来的,这都快九点半了,你不把该干的赶紧干了,先给我打什么电话。”她尖刻地问:“陈礼,你让性把脑子都占了么。”

“不是,小忱儿。”陈礼让她扎得很疼,但仍旧抓紧她的胳膊。“主要……他早起才告诉我,他把青海的工作辞了。”

“……”

左忱感到血液在太阳穴中猛烈地跳动。

这就不是生活的小插曲了。

这是什么呢。

左忱一把挣脱陈礼,抄起桌上的硬塑料装饰,在没有人反应过来之前,转身猛地揳在胡执头上。

这是他妈的粘在头发上的口香糖。

胡执让她打蒙了,脑子都没转就头朝地栽下沙发,血一下下来,粘在地毯上,沙发套上,零零星星的。陈礼拼命抢走她手里的装饰,左忱推开她,揪起胡执围着的毛毯,细长的手像一对牙,咬合在他颈项。

她迅速而无声地泄怒,居高临下的目光全是寒冷。她不像商人,像下三滥的街头人,抄着砖举着棍棒。

左忱睨视胡执,字从牙关后挤压出来,低低的爆在他脸上。

“滚。”

“滚回青海去。”

“……”

“回去,你会有比之前更好的工作。”

胡执哆嗦着。

他满眼是左忱狰狞的脸,手足冰凉,颤抖一样下意识地点头,当意识到自己在点头,他又忙不迭地加深这个动作。

左忱扭了下嘴角。

放开他,她站起身来。看了眼手背,她随便抽了张纸擦拭,扭头对陈礼说:“我想他应该不需要安排住宿了。”

陈礼脸上很复杂。

左忱把抽纸盒扔给胡执,抄口袋掏出两根烟,走过去递给陈礼。她的手有点凉,还有点抖,陈礼看见了。

她声音缓和下来,低平的,像哄苏惊生。

“别舍不得。”

陈礼不接她的烟。

左忱知道陈礼是有些怪罪的。但并不怪罪她的作为,而在怪罪她撕裂暴露出的晦暗,与影绰的意料之中。

左忱的手在半空悬停,和陈礼靠的近一些,像撑住她。

“陈礼,你必须让他回去。”她说,“你让他回去,他顶多是在北京混不下去,要是刀祖请他回去,他恐怕在中国哪儿都混不下去了。”

“……”

沉默片刻,陈礼接住她的烟,左忱感到缓缓倚过来重量。

陈礼近乎耳语地说:“你也不用非得这样……。”

左忱低头,看到枫木的地板,洁白的地毯边。

“嗯。”

她应声。

胡执走后,左忱打电话叫了个人送他上飞机。她在陈礼家呆到中午,出来后就在公司一直忙,直到下午快六点,她才想起来今天应该接苏惊生放学。

她抄起电话就往楼下疾步,边给班主任打边想,自从养了苏惊生,生活里到处是窘迫的奔跑。

赶到马路上,电话通了,对面接的是个中年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