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陆廷看上去倒是也不担心, 他面露欣慰笑着道:“去吧, 想来皇上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李泊眯了眯眼睛, 眼底飞快闪过一抹阴森。
李熠又看向白灼,他紧握着白灼的手, 柔声安抚道:“别担心, 我很快就会出来。”
白灼不担心是假的,他们此次进宫无异于脚踩尖刀,步步艰险,也正是因为危险,所以在李熠让她留在客栈时,她才会义无反顾地跟着李熠进宫。
她说过的,死生她都要同李熠在一起!
“好。”白灼重重点头:“我和舅舅在外面等你。”
李熠微微倾身,旁若无人地亲了亲白灼的额头,转身同顾青叶进了寝殿。
李泊和杨太傅目露冷意, 跟着李熠进了寝殿。
一进入寝殿,李熠便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这味道似是熏香,又似是药味,难闻得紧。
顾青叶一脸不情不愿跟在李熠身边,低声嘟囔:“死陆廷!若不是他我才不要进宫见那个狗皇帝!而且这寝殿的药味也太难闻了!
李熠神色平静地走着,直至看到床榻上那瘦得几乎不成人形的明德帝,平静的面容多了一丝波动。
他走上前,看着床榻上紧闭眼睛的人,唤了声:“父皇。”
明德帝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李熠的声音,他缓缓睁开眼睛,当看到站在床前的李熠时,以为自己仍在梦中。
“熠儿……”明德帝目中难掩喜色,他用力抬手似要去拉李熠,然他手臂颤抖的厉害,最终还是放下了手。
“熠儿,父皇,父皇对不起你……”明德帝双目渐渐湿润,眼角隐有泪花涌现。
李熠沉默的看着明德帝,看着他枯槁的面容,和瘦的脱形的手掌,最终还是蹲在床前,伸出手握住他的手。
感受到李熠真实又温热的手掌温度,明德帝一时怔忪,他不可置信看着眼前人,结结巴巴道:“熠,熠儿……父皇不是在做梦?”
“不是。”李熠回道:“儿臣未征得父皇同意,便擅自离开北地回京。”
明德帝眼睛渐渐睁圆,在意识到自己并非做梦,眼前的人的确是李熠,明德帝面上激动更大,他忍不住要起身,然他身体虚弱至极,只是稍微动了动,浑身上下便疼得厉害。
李熠去扶明德帝,却见明德帝神色慌张,抬手一把扣住李熠的手腕,急声道:“熠儿宫中危险!易舟背叛了朕!禁卫军统领被他们杀了!他们控制了皇宫要谋反!你快走!快走!”
这怕是明德帝有史以来第一次如此担心李熠的安危。
站在不远处的李泊,神情蔑视的盯着明德帝和李熠,目中更是明晃晃的杀意!
既然李熠敢进这寝殿,他们自然不会让李熠活着出去!
李熠看上去倒并不担心,他只是扶着明德帝,神色平静道:“父皇,儿臣不会有事。”
“不!”明德帝急切摇头,他那张因消瘦而近乎凹陷的面上满是慌张,嘶声喊道:“走!快走!!”
李泊上前,他面含笑意望着明德帝道:“父皇,大哥好不容易才从极北之地赶回京城,您怎么就让大哥离开呢?”
“您看,大哥还将父皇一直寻找的顾神医也找来了,只是不知这顾神医是不是真的是神医顾昀的徒弟呢。”
明德帝看到李泊,目中溢出愤恨,用尽力气斥骂道:“逆子!混账!!”
李泊不怒反笑:“父皇,儿臣让大哥来看望父皇,父皇怎么还不高兴呢?莫非是要儿臣现在便处治了大哥?”
“你,你敢!!”明德帝气愤之下,抓起枕头朝李泊扔去!
李泊瞬间避开,盯着明德帝的目中没有半丝恭敬,却是满满的不屑和阴冷。
“父皇,您生病了,儿臣不跟你计较。”
“你这个逆子!竟敢给朕下药!威胁朕写下诏书!那诏书朕不承认!朕要重立熠儿为太子!朕要将皇位交给熠儿!你不配当太子!更不配坐上皇位!”
李伯越听面色越沉,他呵呵冷笑,毫不避讳道:“父皇你这是病糊涂了,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呢?”
明德帝嘶吼一通,整个人便虚弱的倒在床榻上,本就苍白的面容此时更近灰白!
李熠转眼望向顾青叶,道:“顾神医,还请为我父皇看看。”
顾青叶盯着明德帝的目光冷如寒冰,眸中恨意近乎喷涌而出!
她深吸一口气,弯身抓起明德帝的手腕搭脉,少时她放开明德帝的手,站起身冷声道:“毒入肺腑,药石罔效。”
李熠抿了抿唇,垂眸望向明德帝,目中露出一丝难过。
不管如何,明德帝亦是他的父皇。
“你,你是……”明德帝看到顾青叶,哑声问道:“你果真是……”
顾青叶冷笑一声,双目如电直视着明德帝:“是,我便是那个被皇上害死的神医顾昀的徒弟!”
明德帝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颤了颤,朝顾青叶看去,记忆中那个一直跟在顾昀身边的小女孩,渐渐同顾青叶的模样重合。
“小,小青叶……”
“住口!”顾青叶恨声斥道:“你不配提我的名字!也不配提我师父!”
明德帝苦苦笑出声,他没想到今生还能再次见到顾青叶,他面露愧疚,颤声道:“是朕的错,朕害了顾昀,也害了,害了月儿……”
或许是因为明德帝大限将至,以往种种在脑海中浮现。
他眼中满是愧疚和痛苦,喉间发出抑制不住的泣声。
顾青叶却无法原谅明德帝,她就那样冷眼看着明德帝,看着明德帝落到如今这般地步,心中只觉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