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峥眯眸,舒服地靠在那里,只觉得有淡淡松香扑鼻,并有轻风拂面,很是舒畅。
她到底也是累了,渐渐困顿起来。
正要打盹的时候,忽感到手上一痒,睁眼看时,却原来自己的手随意放在松木做成的窗上,此时竟然有一只鸟儿,睁开好奇的眼睛打量着她,并啄着她的手心。
秦峥不由笑了,眸子泛起亮来,低首瞅着那鸟儿,学着那鸟儿唧唧喳喳了一番,那鸟儿也是有趣,竟然对着秦峥也唧唧喳喳了一番。
秦峥越发觉得有趣,不禁大笑起来。
路放原本怕她不喜欢这里的,此时见她神情惬意,趴在那里对着个鸟儿说话的样子,竟然有几分小女孩情态,不免心动,走上前,也靠在那里,对鸟儿道:“这鸟儿,也和我说句话。”
谁知道那小鸟儿见到路放,顿了下,扑棱扑棱翅膀,飞走了。
秦峥斜眼嘲笑他:“你这个人一看就心思重,连个鸟儿都懒得搭理你。”
路放抿唇含笑:“鸟儿不理我,你理我便好了。”
秦峥淡笑:“也不必我理你,自有你路家军几万人口,巴巴地等着你呢。”
路放听了这个,眸中微闪,揣度她话中意思神情,正要加以试探,忽而听到外面声响,却原来是路一龙带人取了被褥等物来,为秦峥布置。
这带来被褥之人,却是眼熟的,正是慕容楠。
秦峥认出来,慕容楠身后的,却是昔日救了自己的连家兄弟。那日连裕将她从南蛮军中救出,从此大家各自两散,没想到双方都各自平安,又聚在这落甲山。
慕容楠见秦峥认出自己,上前见礼,笑道:“秦姑娘,别来无恙。”
连家兄弟也上前抱拳见过了。
一时秦峥也不睡了,和连家兄弟等闲聊。这连家兄弟昔日虽说和秦峥接触不多,但也看出这个女子乃是有胆识有决断的,并不同于一般闺阁女子,后来她孤身刺高璋,更是让大家感叹不已,是以心中对她多有敬佩。此时重新相见,知道她终于平安,也是放了心。
聊了半响,慕容楠带领连家兄弟告辞,路一龙从旁,默默看了路放一眼,问道:“诸葛先生正在议事厅等着将军。”
路放点头,又吩咐路一龙道:“一龙,你留在这里,看秦姑娘需要做什么,帮着打个下车。”
路一龙顿时瞪了眼,竟然让他给秦峥打下手?
他心中愤恨,不过还是咬牙忍下,说了声:“好。”
待路放等离开后,秦峥坐在树根杌子上,翘着二郎腿,斜扫了路一龙一眼,吩咐道:“这位路将军啊,你帮我把那个褥子铺上吧。”
路一龙顿时满面通红,硬声道:“你一个姑娘家,竟然让一个男人为你铺床,你——”
到底有没有羞耻心啊!
她不害臊,他也会害臊啊!
秦峥瞟了他一眼,笑道:“怎么?不愿意?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把路放给我叫来,让他再找其他人帮我吧。”
秦峥这话,却是戳了路一龙痛处,他可不敢再让将军误会他欺负这个秦峥了!
当下,路一龙红着脸,忍着痛,饱含耻辱地弯下腰,帮这翘脚一脸得意的女人理床叠被。
当他终于铺好了床铺的时候,怀着哭泣的心,站到一旁,硬着声道:“铺好了。”
秦峥满意地点头:“不错嘛,再给我找一个大木桶来,还要给我烧热水,我要泡浴。”
什么?
路一龙瞪着秦峥,这女人,可真是得寸进尺啊!
他咬牙甭出两个字:“不行。”
秦峥挑眉,斜眼望着他。
路一龙见此,忙忍下怒,解释道:“我们这里没有木桶啊。大家伙洗澡,都是拿水直接冲,或者直接跳到溪里去了。”
秦峥想想也是,当下吩咐:“明日命人为我找一个大浴桶来。如今你先去找一个木盆,要干净的,给我烧点热水端过来。”
路一龙黑着脸,点头:“好。”
秦峥躺在榻上,迷糊着小憩一番,她是确实累了。
自从遭遇天牢毒打和瘴毒之后,她的身子确实比以前弱了许多,再也不是那个风霜无惧的秦峥了。
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听着外面叮咚敲门声音,她便醒来,揉了揉惺忪睡眼,闻着这淡淡松香,道:“进来吧。”
路一龙听着那声音含糊,知道这女人怕是刚睡醒,待要不进去,可是又不能不去,只好低着头,将那盆热水端到屋子里,放到床边,道:“水来了。”
秦峥见那木盆是用松木做的,木盆中水很是清澈,隐隐有硫磺的味道,不由笑了:“这山泉水,倒是极好,用来泡脚,最是得当。”
她跟着游喆一段日子,倒是颇学了一些养生之道。
秦峥说着这话时,便脱下了鞋袜,开始泡脚。
路一龙忙背过身去,大叫道:“喂,女人,我可什么都没看到啊!”
秦峥先是微楞,片刻后,明白过来,不由好笑,想着自己和路放相处惯了,从来是不拘小节,没成想这位路一龙倒是比谁都扭捏,当下笑道:“那你出去吧。”
路一龙像得了赦令一般,忙逃也似地出去了。
待出去后,路一龙忙急匆匆地往议事厅赶去,一路上,偶尔有军士路过,都用好笑的目光看他。也有相熟的将士,干脆挤眉弄眼地嘲笑。
路一龙心知是因为自己给那个女人端洗脚水,一路上被众人看到,越发的脸红了,便故意冷面相待,谁来笑他,他就狠狠地瞪对方一眼。
待到他来到议事厅时,却见诸葛铭并众位将士,正和路放商量如今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