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桥自然不信女儿真的明白,“或许,从很多年前开始,恨已经成了你祖母生存的方式,她不是真的要恨谁,只是没了恨,不知道该如何生存下去。”
“恩!”
“不许不懂装懂!”柳桥失笑,“你还小,不懂不是什么坏事,相反,若是你懂,娘才该担心!”
“可我想让爹娘都开心,也……也想让她好好的……娘,其实我也没有这般讨厌她的……小时候……小时候也挺喜欢她的……前几天,我翻出了小时候的那些衣裳……真的做的很好的……可当时她那般疼我,怎么说没就没了?娘现在都有了弟弟了,是不是只有等到弟弟真的出生了,她才可以不再这样?”
“娘也不知道。”柳桥道,“不过,娘相信终有一日会的!因为我们是家人,是最亲之人!便是她不会对娘好,也一定会对你跟你爹好的,因为你们身上留着相同的血!血浓于水,这话不是假的。”
柳柳抱紧了娘亲的手臂,“娘,你也是我们的家人,最亲的人!”
柳桥笑着,没有说话,伸手将女儿抱入怀中,“好好地玩你的,大人的事情不许想这般多知道吗?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
“我不是小孩子了!至少在爹回来之前,我要当大人!”
柳桥无奈,“好!小大人!”
这话一落,便又下人进来禀报,“启禀夫人,萧大人求见。”
柳柳一愣。
柳桥皱了眉,“不是说了不许这人进门的吗?”
“可是……可是萧大人说有重要的事情想跟夫人说,跟爷有关的。”
柳桥眉头皱的更紧。
柳柳神色也凝重起来,“娘,是不是爹出事了?”
“没事。”柳桥安抚着女儿,也安抚着自己,“你先待着,娘去看看。”
“我也去!”
“刚刚还说要听话了,这就忘了?”柳桥拉下了脸。
柳柳咬了咬牙,“那娘一定要小心!”
“这是我们家里,有什么危险?”柳桥失笑道,“好了,好好呆着,不许乱跑!”
柳柳咬着下唇点头。
……
自从秦钊一事之后,柳桥便没有再见过萧瑀,因为这两年除了进宫,她几乎没有怎么出门,进宫马车直接进入后宫,自然跟萧瑀碰不到,而他每一次来,都被挡在了外面,自然更是见不着。
虽然两年没见,但是如今的萧瑀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柳桥还是可以想象的出来,大仇得报,得太子重用,仕途一片畅顺,自然是意气风发的。
只是真的见了,却没有想象中的意气风发。
自然,或许不过是带了一个面具罢了。
只是直到如今,在她的面前,他还有必要这般吗?
“两年多了,你可还好?”萧瑀的目光自她入门之后便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那目光近乎贪婪,而声音虽然平稳,可却仍是听出了在压抑着什么。
柳桥面色淡淡,“不知萧大人口中所说事关本宫夫君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恨我?”萧瑀却问道。
柳桥碰的一声搁下了茶盏,“两年多没见,萧大人果然还是萧大人,未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不择手段?”萧瑀自嘲一笑,“的确,的确是不择手段,只是,有时候便是不择手段也未必能够达到目的!”
“哦?”柳桥冷笑,“大仇得报,赶尽杀绝,又蒙你的新主子这般重用,前程似锦,还不满意?那不知道萧大人想要如何了才会心满意足?”
“你真的恨我。”萧瑀却笑了,却带着几缕悲凉,“这样也好,至少还有人记得我。”
柳桥没有回应他这话,直接起身离开。
“别恨我!”萧瑀起身,道,话却是与刚刚的相反。
柳桥顿住了脚步,转过身看着他,从他的眼中读出了清晰的愧疚,心,倏然一紧,“你又做了什么?!还是你知道了什么?”
“好好保重自己。”萧瑀却笑道,“女子在你这个年纪生产很容易出事,一定要小心。”
“是不是秦霄做了什么?!”柳桥走到了他的面前,一字一字地问道。
萧瑀仍是没有回答,“保重好……”
“我问你话!”柳桥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秦霄到底做了什么?!”
“我真的后悔了。”萧瑀却道,“阿桥,我真的后悔了!当初我该听你的话的,我真的该听你的话的!只是……现在什么都晚了,都晚了……”说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里有着极深的不舍与眷恋,随后便起步离开。
“萧瑀——”柳桥转过身喝道,正想抬脚去追,只是却被腹中的隐痛给止住了脚步。
“夫人!?”
……
柳桥没能拦住萧瑀问清楚他到底怎么回事,相反因为动了胎气而在床上躺了好几日,待胎相稳固了,想要再去找萧瑀,却得知他受了差事出京了。
也因为这般,柳桥的心更加的不安,写了家书派人快速送去给易之云,随后便是焦急的等待,好在,回信顺利回来了,信上一切平安。
而随后的日子,家书也是顺利回来,柳桥的心方才渐渐安了,而随着身子日渐加重,她也没有精力去怀疑什么。
最后一封家书,是告知御驾已经开始回京,论行程,估计可以赶回来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