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上两人,再带上这位小哥,去抓这送酒之人,无论用什么办法,定要快速抓到!”涟漪从来温和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好。”事不宜迟,张掌柜立刻找了两名身强力壮的小厮,带着这个见过那送酒人的小厮,三人即刻出发。
这个时间,送酒人要么便在其他酒楼送酒,要么便在酒厂,简单的很。
三人出发,其他人都等在原处,没人说话。那赵仵作本可以离开,却没离开,也耐心等着,他很好奇,这苏涟漪小姐是如何断案,怎么就能判断那送酒人是否就是放老鼠之人,怎么就能逼他承认。
这案子,即便是放在衙门,由经验丰富的状师来断都很麻烦,何况是一名年纪不大的女子。
屏风后,李玉堂冷笑着看着被打击的叶词,只见那平日里嚣张的叶词,此时双眼空洞,如同受到致命打击。李玉堂一边期盼看到接下来的好戏,一边想起从前下人们曾汇报给他的话——
苏涟漪被迫嫁给一个面貌丑陋的傻子,那壮实如牛的男子满脸生疮惨不忍睹,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在大街上,苏涟漪用鞭子抽打那男子,男子都不知躲避,直到伤痕累累,苏涟漪自己累了不抽为止。
李玉堂突然心中不舒服,这么个美丽聪颖的女子,就嫁给了那样的傻子,她……高兴吗?她的生活,会不会很难过?
有人想将老鼠扔了,却被涟漪阻拦,那被开膛破肚的死老鼠继续在桌上的盘子中放着。
侍女们送上来了香茗,涟漪到一旁的盆子里洗手,用皂角粉十分仔细地洗了很多遍,却丝毫不狼狈,唯有优雅。
几人喝茶等待,整个室内除了假山上的潺潺流水声,竟无一声音。
一炷香的时间,随着外面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有人入内,正是刚刚去抓人的小厮们。他们将青竹酒送酒之人五花大绑,拽了来。
“你们干什么,岳望县是有王法的。”那人挣扎着,当看到桌上的死老鼠,怔了一下,但接下来又是有恃无恐。
涟漪将他的反应捕捉如眼,微微一笑,想害她?那也得掂量下自己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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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长夜
雅间内流水潺潺,本应是很放松的氛围,却因雅间中发生之事很是紧张。
那青竹酒送货的雇工被绑着跪在地上,坚决否认自己放了老鼠,众人都一筹莫展,很是担心这苏涟漪如何能让他认罪。毕竟,断案要有人证物证,两样皆无。
赵仵作也在一旁等着,看这刚刚用验尸之法洗脱嫌疑的聪明姑娘,又如何抓到犯人。
苏涟漪自然不指望这雇工能自己承认,也懒得和他废话。“全管家,麻烦你找两个眼睛好、观察细微的小厮,仔细查看这人的衣服,里怀,还有兜子。”
众人不解,找什么?
“好,”全康不含糊,立刻找了两人,“涟漪姑娘你尽管吩咐吧,让他们找什么。”
“鼠毛。”涟漪的朱唇微启,很干脆地蹦出这两个字。
众人恍然大悟,若是那雇工真是凶手,定然是带着死老鼠入内的,而他送完酒后自然没时间换衣服,要送另一家酒,所以,这身上,很可能有鼠毛。
那雇工一听,面色一白,开始额头冒汗。
小厮扒开雇工的衣服,很仔细地查找,不一会,便在他怀中找到一布口袋,那口袋中有数根鼠毛——证据确凿。
涟漪面上虽一派从容,其实却提心吊胆,好在这雇工还未来得及将布袋扔掉,否则这证据就难找了。
古代没有塑料,一般穷人用的粗布针织都不密,那些细小的毛有几根钻过了布袋,在那雇工身上,所以,即便是没有布袋,也是可以发现蛛丝马迹的,但却担了一些风险。
那雇工见事情败露,面如死灰,趴在地上给苏涟漪狠狠磕头,希望能得到原谅,别送入衙门。
全管家冷冷地盯着地上趴着之人,对那青竹酒也是很反感,用眼神询问苏涟漪,其意是,用不用他出手。
涟漪微笑着摇了摇头,“全管家,交给衙门来处理吧,我们县太爷秉公执法,定会给涟漪个公道。”
这个结果,全管家和张掌柜都是不解,屏风后的李玉堂也是不解,因若是他,想必定然因此事为切入口狠狠打击青竹酒。叶词震惊过后,此时已逐渐恢复了,毕竟感兴趣和爱恋,是两码事,此时他也只能表示遗憾而已。
“很不理解苏涟漪为何要这么做?”叶词唇边又挂起了习惯性的邪笑。
李玉堂冷冷扫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心中却不停思考,苏涟漪为何会这么做,难道她心慈手软?但她给他的感觉却是睚眦必报之人。难道是她想不到报复那一层?但以她的聪颖,又如何会想不到?
不解。
叶词一只手支着下巴,百无聊赖一般,另一只手捏着名贵扇子,轻轻敲了敲桌子。“若是她用你们李家的势力打压青竹酒,那原本的占理也变成了仗势凌人,非但引起不了同行的同情,相反会激发更多反感,对于她这样刚起步的事业来说,百害而无一利,无形中便树敌众多。”
李玉堂恍然大悟,不仅对苏涟漪高看,更是对叶词改观。
同样是富贾之子,那叶词看似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但却考虑周到,相反自己……
叶词发现李玉堂的神色,唇角勾了一下,“你可知,胜酒为何败给苏家酒?”
李玉堂面子更是挂不住,无地自容,本就猜想了这叶词知道内幕,却没想到他能当面说出,这么直白白、赤裸裸。若是平日,他早就转身便离开,但如今,却不能发作。
叶词才不管他面子能不能挂得住,继续自顾自说着,“你就是井底之蛙,一个小小的岳望县首富便迷失了自我,你出去看看,整个天下比你家富有的比比皆是,我们叶家都不敢说称霸鸾国商界。”顿了一下,面容严肃了几许,“若是你将这高高在上的心态放下,会取得更高的成绩。”
叶词这是真诚的建议,但听在李玉堂耳中却是赤裸裸的讽刺。为何他就要听人指导,凭什么叶词就可以高高在上。
屏风内的明争暗斗,丝毫没影响到屏风之外。
不得不说,叶词真将苏涟漪猜透了,涟漪的顾虑正是如此。有时候适时示弱并非丢人,而是另一种以退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