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1 / 2)

朱云殿人去楼空,门匾掉落,一片狼藉。

殿后的悬崖上,法谈会开场火坛被掀翻,灰烬散了一地。

南昱蹲在岩壁上,盯着谷底,那一片竹林包围着木屋处,是梅苑。今日是七月十五,南谷内门被结界罩住,进不去,就连在崖顶也没法往下飞跃。试了几次,都被弹了回来,很结实。

南昱从不知道他的师父陵光君有这样的修为,据说他还召唤了凤鸣弓,想起当初邓夏说的那个修真界排名,里面恐怕水分很大。

南谷内现在情况如何?宗门一战,寡不敌众的南谷定会折损严重。数十家宗派如群狼环伺,守住山门口,如此下去如何是好?南昱不知道明却是怎么想的,若风之夕真不在南谷,他大可以打开山门说清楚,可说得清楚吗?

南昱很感激明却,感激他关键时候护住了风之夕。

可如今他在何处?若他真以突破了封印,那他还会不会被那摄骨的阴煞之气所折磨?他不在身边,他该如何?南昱感觉连呼吸都带着痛。

从西疆回来一路意气风发,想着能和他见面心里都快要开出花来。

回到康都草草述职,顾不上听文帝的大师夸赞和群臣的恭维,以及那些堆成山的封赏,回京就听说了南谷法谈会出事,心急如焚的赶来却被拒之门外。任凭他在山门前高喊,无人搭理,直到明却出来,站在山门的结界后,告诉他南谷没有风之夕这个人,也没什么浣溪君。

他答应过要等我的,他不会去别处。

他定还在南谷,不然陵光君不会如此紧张。风之夕身上的阴煞被神木所克,而南谷业火克木,他留在南谷是最安全的,明却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竹海深处的木屋一如往昔般的安静,从这个角度望去,有着不一样的感觉,他曾经在那个院子里练功,挑水,洒扫,在那个小厨房里做饭,在那阴阳池里泡澡,在那间屋子里... ...他与风之夕的第一次。

南昱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希望在那片郁郁葱葱的包围处,会突然出现一个红色的身影,盯得眼睛发涩了都不敢眨眼,他怕一眨眼就会错过什么。

从午后到黄昏,从黄昏到天黑,梅苑如同死寂一般,别说人影,连飞鸟都没有经过一只。

繁星挂起,夜色渐浓,南昱不想离开,在这看着,至少心里没那么空,记不清有多少日没有睡觉了,不是不想睡,闭上眼就是那些画面,修真门派传出来的,说书先生加工过的,风之夕被北境弘伏阵法所困,倒地成煞,冥王现世,天昏地暗,腥风血雨。

万人法谈会上,风之夕倒在地上被围观、被指责、被声讨、被辱骂... ...

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南昱心如刀割。

南谷的阵屋如往常般亮着长明灯,点点如夜空星辰,而竹海深处一片黑暗,仅有一点光影闪烁。

光!南昱猛地一惊,抚干眼泪定睛望去,是光没错,梅苑,梅苑有光,梅苑有人!

南昱感觉心跳到了喉咙,怎么会有人?梅苑那么偏僻,没人会去,除了明朗和明却会去找风之夕,平日里是见不到人的。

是他吗?肯定是他,不然谁会跑去梅苑点灯。

南昱一路磕磕碰碰往山下跑去。

梅苑内,明却看着眼前的人,不好判断此刻他到底是风之夕还是冥王夙,轻咳了一声润了润嗓子,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为何不下手?”红衣男子冷冷问道。

“什么?”明却咽下口水。

“你手里既有神木锥,为何不在吾昏迷时下手。”

“之夕... ...”明却沉声道:“你都知道?”

“陵光君既然是凤鸣弓宿主,又隐藏修为这么多年,难道不是为了在我阴煞出来以后,将我灭了么?”风之夕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不是将你灭了,别不识好歹,我那是为了护着你,才在师父面前自废修为,如今的我,仅仅能拉个弓而已。”明却道:“其实师父当初将你带回来,也没想过要杀你。将你封印,再带到南谷。将神木锥留在赤炎殿,如此等等,都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你。”

“若我真会祸害众生呢?”风之夕淡淡说道。

“我便用那神木锥,亲自送你上路。”明却笑道。

风之夕笑着说道:“这才是我认识的师兄。装这么多年,还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应该的。”明却叹了口气:“师父安排我这么个破事,等于我这辈子就绑你身上了,真是划不来,你得对我负责!”

“关我何事!”

“嗨,我说你这人,白眼狼啊!”明却急喊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喂狼?外面那群人可都滴着口水呢,尤其那简万倾,落他手里,你肯定菊花不保。”

风之夕皱了皱眉。

“南昱回康都了吗?”

“想起来了?... ...回了,到南谷找过你几次。你还在昏迷中,我怕他经不起事,没让他进来。”明却看着风之夕:“之夕,我有个事想问你。”

“我和南昱的事吗?”风之夕说道。

明却愣了一下,笑道:“不是这个事。当然,你既然提起了,也可以顺便说一下。我想问的是,你现在体内,是否有两个灵识,一个是你,一个是冥王夙。”

风之夕抬头看了看他:“就一个。”

“那你说话怎么... ...”怎么阴阳怪气,颠三倒四,明却没说出口。

“我也不知,控制不住。可能以前的性情不同。”风之夕认真说道:“我自己也很混乱,会莫名其妙的生气,也不知道为何生气。”

“唉!”明却叹了一口气:“慢慢来吧。”

“慢不得。”风之夕眼神一变:“该有个了断。”

“什么了断?”明却神色一紧:“你想干什么?”

“吾要去了结一些旧事。”风之夕红眸黯然:“几百年前的旧事,在这之前,先把你的事办了。”

“我有什么事?你要办我... ...”明却紧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