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里的康都城一片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南昱大年三十回秦王府吃了个年夜饭,便回到齐王府中,每日歌舞升平。
“世子爷,你怎么那么久不来看我们了啊!奴家好生想念爷啊!”
“世子爷,你这府上真是冷清啊,什么时候納个世子妃进来啊!要不让妾身来伺候你吧!”
“世子爷,你这半年都去了何处啊?都说你去戍边了,是真的吗,皇上真是狠啊,居然让世子爷去受那边塞风沙之苦,瞧你都黑了!”
南昱醉眼朦胧,木然的看着眼前的莺莺燕燕在身边搔首弄姿发着嗲。
“世子好像瘦了!”一位女子借着酒意,将手抚上南昱的脸,还没触碰到。
被南昱一挡:“干什么!”
“世子爷怎么还是这样啊!”女子遭拒委屈不已:“你叫我们前来作陪,不就是为了寻欢作乐吗?为什么不让奴家碰你啊?”
“我可能有病吧!”南昱道。
“哎呀!世子爷真会说笑,奴家见多了,别的不敢说,看男人可是一看一个准的,就你这体格身形,鬼才信呢!”
“是啊是啊!”另一个女子掩嘴附和着:“世子爷定觉得我们不够好看,勾不起爷的兴致啊!前几天相伴的姐妹也说世子爷只是叫她们来唱歌献舞,近不得身,这全京城的头牌你都快请了个遍了,还没有入你眼的姑娘吗?”
你们以为老子想吗?
南昱在心里骂道,怕是自己真的病得不起吧!
每日混混霍霍醉生梦死,莺歌燕舞连轴转了十数日,愣是撩拨不起来半点欲望。
谁都不知风流成性的南宫世子流连风云场所,均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以前只当自己眼光高,只寻那被群芳簇拥的感觉。
可好像不是眼光高的问题。
眼前的女子换了一拨又一拨,除了不能碰自己,南昱令她们使尽浑身解数来撩拨自己,若是能勾起一点情欲,赏金千两。
京城头牌天姿国色,可越是风情万种,南昱越觉得厌烦,越是醉的脑子不清楚,越是控制不住的要去想那个人。
甚至将一个红衣女子错看成他。
南昱气急败坏,当即规定,凡入府献艺女子,皆不得着红色,违令者乱棍轰出去。
“奴家新学了一只曲子,弹奏给世子爷解闷吧!”一女子报来琵琶。
南昱不置可否,眼神涣散。
女子手拨琵琶,珠玉之声响起。
南昱听着那丝竹之音,宛若置身虚空... ...脑子又不听使唤了... ...
他在何处?
在做什么?
他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
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一个人... ...
他,有没有... ...想我
“世子爷,我喂你吃水果吧!”坐在左边女子将一粒葡萄喂入南昱口中。
“世子爷,我敬你一杯!”右侧的女子将酒杯递给南昱。
世子爷来者不拒,接过仰头饮下,醉眼望着前方,望着门口,望着出现在视线里的一个红色身影... ...
呵!嘴角挂上一丝苦笑,幻觉!我又将别人错看成你了!
真的好像你,身形一样高挑、样貌一样俊美,甚至连走路的姿势都和你一模一样,步履缓慢,习惯将一只手背在身后... ...
“哎呀,这是哪里来的公子爷啊!好生俊俏啊!”身侧的女子发出惊呼。
殿中几个女子皆把万千风情的目光投了过去。
南光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追赶进来,俯身便行礼:“浣溪君!”
... ...
南昱浑身如遭电击一般,从头麻到了脚,酒瞬间就醒了七八分,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之人。
浣溪君?
浣溪君?
风之夕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的看着被一群花红柳绿围绕着的南昱。
“南师弟,师父见你之前走得匆忙,担心你有事,这才趁着到神院给召一真人拜年之际,前来看看你,没... ...没想到扰了你的雅兴啊!”
见南昱一脸呆愕,风之夕又一言不发,明朗面色有些尴尬。
“师叔... ...”南昱喃喃唤了一声。
“明朗,走吧!”风之夕冷声道,毅然转身。
南昱跌坐在椅子上,若是听到明朗说话的时候他的酒便醒了七八分,此刻便已经全部清醒。
不仅清醒,简直如置冰窟,手脚禁不住颤抖。
还要证明什么?
南宫昱,你还需要验证吗?
你还不清楚吗?
十数日的美色勾不动的半分兴致。
只在风之夕出现的那一瞬间,对他的那份心思便再也掩藏不住,从全身头到脚,里里外外每一处,都知晓了答案。
那愤然而去的身影,牵引着他的魂魄,七零八落。
意志崩塌如断垣残壁,无一完好,理智被现实击得粉碎,连自嘲都显得无力:我堂堂南宫世子,天下女子争相仰慕的对象,居然为了一个男人,溃不成军!
满脑子全是那张惨白的脸,还有那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冰凉的眼神,还有褐色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那一抹情绪是什么,是伤心,还是失望?
南昱心口一阵剧痛,我他妈的在干什么啊?
齐王府中的京城头牌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毫无头绪,为何这红衣男子一出现,这世子爷就跟中了邪似的?
南光迅速将主殿的莺莺燕燕打发出了门,才回头询问眼神呆滞颓然坐着的人:“世子!”
.... ....
“世子?”
“备马!”南昱定定的望着前方。
“啊?”
“我要回南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