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谷地势险要,峰如刀削,四周被悬崖峭壁围着,石壁宛若丹霞,红褐如火,正是传说中上古神兽朱雀浴火之地。
此刻的南昱正蹲在峰顶的平台上,俯视南谷全貌。
南昱自幼好动,秦王为了拴住这位世子不出门惹是生非,把那些血气方刚都用在自家院子的桩子上,先后给南昱请了十几位师父授武。
可毕竟都是是江湖人士,武师们当谋个差事养家糊口,就算将毕生绝学尽数相传,也仅是点拳脚功夫,与名门宗派不可同日而语。
加上南昱打心里瞧不起那些师父,教的人心不在焉,学的人心浮气躁,所以如今十八般武艺,样样不精。
唯独一样不俗,那便是飞檐走壁的轻功,教授轻功的师父原本也就是汪洋大盗,明里在官府存了案底,暗里被仇家追杀,混在应征的武师里入了王府,凭着一身泥鳅般的逃脱术,甚得南昱青睐。认真的学了几年,算得了真传,后不知所踪,只知道名叫七脚,想也不是真名。
靠着那不俗的七脚轻功,南昱顺着后山岩壁很快上了山顶,找个视野开阔处往下一看,立即知道了那阵屋的位置。
如明朗所说,阵屋建造的格局很是考究,大大小小一共五十九座木屋,对应着天象星位的形状和位置排列开来,由一条条小径连接起来,自上往下一看,竟与那南方夜空的朱雀星图别无二致。
南谷如是,东岭,西原和北境亦然如此吧。
南昱很快将整个南谷的地形在心里记了个大概,迅速下了山,往阵屋走去。
此刻正值下早课,身着紫色内衫的宿位弟子三三两两的往饭堂去用午膳,南昱一脸堆笑,擦肩而过时不忘点头打着招呼,凭着在山顶熟记的地形,很快就进了一个院子。
说是院子,起身更像一座小型城池。
围墙不高隔绝外界,大小木屋按部就班,错落有致。石头小径蜿蜒曲折连接着每一座房子,大的屋子应该就是宿位长老的住处了,小房子是宿位弟子们的住所,皆是房门紧闭。
阵屋群没有什么装饰之物,庭院布置也甚为简单,花草沿着围墙种了一圈,地面铺了一层细石,远远望去一片褐红。
没什么特别啊!
南昱有些失望,这明朗故作神秘将这阵屋说的天花乱坠,一眼望去,也不过如此,看不出什么奥妙。
等一下!
南昱被石径中间的一个凸起的石雕吸引,连接着木屋的每一条小径上都有一个石雕,且图案有异。
来了兴致,多走了几步,发现这小径也不是连通所有房屋,比如眼前这几个屋子,就是八个连在一起,石雕上有“井”字样。刚才路过的四个连接的木屋,石雕上则是“鬼”字样。
莫非,这石雕便是阵眼?按奈不住手伸了出去,还没触摸到地面凸起的石雕,身后一个声音让南昱全身血液凝固了。
“你在做什么?”
... ...
让南昱头皮发麻的不是被人发现,而是这个声音。
是他!车中之人。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南昱起身回望,入眼一身红衣,身材高挑灼灼而立,腰间挂着一个绣着梅花的黑色香囊,手握一把黑纸伞,伞上简单几笔梅花图案。
南昱很少见到一个男人穿红色而不显艳俗的。眼前这位,耀目的红色衬着白皙得有点病态的脸,如同雪地中傲骨寒梅,又冷又惊艳,有那么一点,好吧,不是那么一点,是很好看。
南昱自认见多识广,男子中能让他眼前一亮的至今无人,就算是女子,环肥燕瘦皆是乏味不堪,可眼前之人,就凭那一双眼睛,就让他无法移开视线再看别处。
浅褐色的眼睛带着阴幽之光:“你是何人?”
南昱一时语塞,不觉已经手心出汗。
他娘的,就算见皇帝,老子也没有这么紧张!这气场,让人不寒而栗啊!
说不清楚这阴森森的感觉从何而来。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直到木屋里走出来另一个人才打破僵局:“南师弟,你怎么在这?”
南昱抬头一看,是明朗。
“师父,这就是我与你说起的南昱,父亲的亲传弟子。”明朗介绍道:“南师弟,这位是浣溪君,我师父。”
南昱一时不知如何称呼。
浣溪君却冷哼了一声:“他何时转性,开始收徒了!”
把南昱噎住了。
“南师弟,你要叫师叔。”明朗提示南昱。
“见过师叔。”南昱不情不愿。
原以为明朗的师父应有些年纪,不然如何教授出一个宿位长老来,若是个老头也就罢了,可眼前的人看上去如此年轻,这一声师叔叫得,很亏。
风之夕嗯了一声,目不斜视下了木屋的台阶往院外走:“刚才那是阵眼,不可乱动,否则启动了阵法机关,你命休也。”
南昱还没缓过劲来,只是点了点头,明朗却上了心:“南师弟,我答应了你会带你参观的,你太没耐心了,今日你若按了那石雕,恐怕就要被困阵中了,以后且不可莽撞。”
“知道了!”南昱回着明朗,却在打量着风之夕的背影,扯了一下明朗的衣袖,小声道:“这不下雨也不出太阳的,他打着个伞做什么?”
明朗莞尔道:“师父畏光。”
南昱不禁想笑,这是什么稀奇的毛病!
“你师父多大了?”
明朗一时不适应南昱这毫无礼数的直接,轻咳了一声,谨慎的望了望前面撑伞而行的人,附耳南昱轻言:“二十有一。”
“我去!”南昱失声,又赶紧压低:“就长你两岁?”
明朗点头,似乎觉得背后议论师父有所不敬,转了话题:“南师弟第一天听课,可还适应?”
“还好!”南昱心不在此,这明朗是个性情随和之人,二人也算有前缘,这两天也就与他走得近些:“明师兄,你师父没认出来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