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喉头艰难地微微耸动了一下,岑黎贴着他的后背,心里想着别的,并未发现。
过了不多时,岑黎又从外面回来了。只见庭院的雪地上增添了好几个憨态可掬的雪人,皆是岑黎下午下山到远处村子里的小孩那里偷学来的。岑黎遵循当初林舟所描述的那样,在雪人的鼻子上插上了一根细小的萝卜。
岑黎不知道林舟说的胡萝卜是什么,就去农家地里偷了几根白萝卜回来。插在雪人身上,莫名引人发笑,于是抱着双臂站在庭院里看着雪人自娱自乐,兀自笑了一下午。
“舟儿,外面有好多你要的雪人,要不要起床去看看?”岑黎手里拎着没用掉的萝卜,用脚轻轻地踢开了门。门打开的一瞬间,他微微淡笑的脸愣忽的愣住了。
洗得干干净净的白萝卜滑稽地从岑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林舟坐在床上,一脸呆滞,面色苍白,像是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人处在懵逼的状态中。
“啊,师父……”林舟挠挠头发,见门口像是岑黎的样子就傻乎乎地叫了一声。一年多没发声的嗓音有些沙哑,叫岑黎的那一声甚至有点变了音的味道。
岑黎的喉头难受地动了动,他抬了抬手,又莫名其妙地放下,眼里竟然有那么一丝不知所措,他应道:“哎,舟儿……”
林舟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整个人都是麻酥酥的,眼睛也不太好使,看着自家师父都有点重影,不大看得清了都。总感觉浑身不得劲儿,不舒服的很。
林舟奇怪道:“师父杵那儿做什么?”
岑黎心头那根弦“嘎嘣”一下断了,他五步跨做三步地走到林舟身边,在林舟还没反应过来时猛地将他搂入怀中:“舟儿,舟儿!”
不知道是不是林舟的错觉,他觉得师父好像都快哭了?嗯??师父会哭吗?!
林舟一头雾水,艰难地伸长手臂安抚地拍着岑黎的背:“哎我在呢我在呢。”他努力伸长脖子呼气吸气——师父他老人家太激动了也,抱得那么紧,他气儿都喘不过来啦。
林舟睡了很久,在他的概念里只不过是睡了一觉,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罢了。谁知醒来以后,已经过了一年多。
岑黎和他说时他还不敢相信:“什么,一年多!我睡了这么久?!”林舟揪着岑黎的衣领一脸难以置信:他他他,是猪吗?
接着林舟沉默了。当初为了不让黑衣人的刀捅着宁哥,他发挥了十二分努力,做了十多年来做有种最像男人的一件事:拖着那个黑衣人。他只不过想拖着那人罢了,谁知一不小心直接掉下去了。
坠崖那一瞬间他的脑子有几秒钟空白,突然又在很短的时间里想了很多。想的最多是,如果他在这里死了,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去吗?另一件事情是,如果他死了,师父他……怎么办?
接着林舟听到了一声巨响,不过他已经没有意识去思考那是什么了。
岑黎捧着他的脸,忽然沉了声,道:“你的眼睛……”
“我眼睛怎么了吗?”林舟抬眼看向岑黎,突然发觉他和岑黎离得那么近竟然也看不清对方的脸,“近视能涨这么快的吗,这都快2000度了吧。”
他嘟囔着,岑黎道:“什么?”
林舟有些不适应自己的半瞎:“没什么,大概是睡久了,过一会就好了吧。”林舟看的很开。他从悬崖上掉下来都能大难不死,还有什么好纠结的。虽然大概是做了一年多的植物人,好歹也算又捡了一条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