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眼前人的不惊不喜,赫拉深深呼吸了一下,压下心底轻易被挑起的怒火,他几乎感觉到生平从不曾有过的挫败。
车外的风雪已经停了,偶有风拂开小窗帘子,阳光便趁机溜进来洒在唐果儿淡隽的容颜上,她的皮肤在光下呈现出微微的透明,如一片琉璃。
赫拉心中一跳,立刻别开了目光,为自己的反应生出了些许恼意。就在他别开头的同时,闭着眼的唐果儿却忽然抬眸,展开一笑,如琉璃折射出的璀璨光芒,她从飘扬起的帘子缝隙看出去,窗外,已是碧空如洗。
回到涧州,赫拉并没有带着唐果儿留在城中,而是直接领了她去军中,临时打了一个和其他士兵无异的帐篷,供她居住。
唐果儿对这样的安排不置可否,只是要了一桶热水,便安分呆在了营帐中。
军中都是男子多有不便,她只是稍稍擦了身子,换了一身衣衫,便钻进了被窝里。赫拉为了谨防她逃走,在帐外布了士兵,这虽然是一种软禁,但同时也成为了一份保障。
西凉军中,想剥她皮,吃她肉的人多了去了,但只要赫拉还没有打算杀她,她便是安全的。
天幕入夜,冷月当空,帐外把守的士兵身影被拉得斜斜长长洒在帐篷上,风一起,拂动帐篷晃.荡,就如鬼影幢幢。
唐果儿离奇的没有半点困意,就在几天之前,东陵十多万大军还在此处歇过脚,转眼,那些曾与她并肩作战的士兵,就身首异处。
元勋身受重伤,有暗卫护着想必应该是安然无恙,云清幻术虽然一般般,但是在普通士兵的眼皮子底下逃走,还是绰绰有余。只是惨死的东陵士兵……
这笔账,她一定会找赫拉算,这仇,她一定要报。
帐内点着助睡的香,白烟弥漫似轻云出岫,丝缕淡雾在帐中盘旋散开,唐果儿终于感觉到了真正困意。
她刚准备闭上眼睛,却见一道黑影从帐外极速闪过,眨眼间便放倒了守在门口的两位兵士,直直窜进了她的帐中。
一道雪亮的光,从她眼前掠过,光亮后是一柄大刀,直直朝着她的胸口刺来。
唐果儿连忙将身子往里一侧,大刀刀面贴着她的胳膊刺进床板里,沁骨的寒凉隔着衣裳传来,她被激出一身冷汗。
还来不及喘气,第二刀又砍了过来。
唐果儿眼见已无处可躲,情急之下扯起手边的被子狠狠朝着刺客甩去,趁刺客去挡的空隙,她飞速翻身下床边边朝门口奔去,边高喊道,“有刺客,有刺客!”
帐外立即有齐整的脚步声奔进来,而身后的寒光也已如影而至。唐果儿几乎觉得那股森森寒气,直抵自己的背心。
她咬了咬牙,当即往前一扑,躲开背后袭来的第三刀。她在趴到地上之前,一个扭腰翻身,以背着地,纵使地上铺着一层厚毯,她仍被摔得生疼。
刺客的刀也跟着改了个方向,狠狠对着她心脏的位置刺了下来。唐果儿不得不往旁滚去,避开这一刀后,她正想站起冲出帐去,肚子却突然猛烈的疼痛了起来。
一股热流,似乎正从某处慢慢淌出。
孩子!
唐果儿大骇,剧烈的疼痛让她失去了继续躲闪的力气,刺客的刀光却已近在眼前。
这一刀在落在她身上之前一滞,刺客举着刀深望了她一眼,那目光里是她读不懂的情绪,却绝对没有杀意,竟还似有几分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