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的李大少就不高兴了。
“裴简送你的你就肯收,我送你的你就不要?你偏心!”他恨恨地说,一脸的不忿。
啊,李大少怎么会知道裴简送过她东西?
唐小鱼想了想,知道必是她在荣王府睡觉时,王府的婢女为她换衣,看见她贴身戴着的那枚玉镶血珀了。
那是救命之恩的谢礼,跟你偷出来的定情信物能放在一起论吗?
可这话对着中二症患者是说不通的。
何况裴简被人追杀这件事,没得着正主许可,她也没权力跟别人说。
“那个跟这个不一样!”唐小鱼只能板起脸来,“那东西不是他从家里偷出来的。”
李大少为之气结。
唐小鱼放柔了声音:“我一直拿你当好兄弟,我希望咱们一辈子都是好兄弟。”
李放的眼眶一红:“你明明是个女孩子,跟我怎么当兄弟啊。”
“兄弟嘛,就是肝胆相照,祸福与共。一起吃肉,一起喝酒的交情啊。谁说女子不能当兄弟的。”唐小鱼自认豪气地拍着李放的肩膀,“我可是想跟你当一辈子兄弟,一辈子好朋友的。”
李放又不是傻瓜,他当然听出了唐小鱼这话后头的意思。
他沉默良久:“我想娶你当老婆。”
唐小鱼一个没坐稳,差点出溜到地上去。
她说:“你想让我在你们家的后宅里,每天跟好多女人一起斗法?李放,我拿你当兄弟,你居然想害我!”
李放急了:“怎么会,我以后对你会很好的,家里都让你做主,你想种田就种田,想酿酒就酿酒,什么都听你的!”
唐小鱼搓了搓脸:“得了吧,你这话跟你娘说一句去?她能立刻派人把我给灭了你信不信?”
“李放,你现实点儿吧,咱们差距太大了,当朋友不好吗?若真成了夫妻,以后便连朋友也做不得了。”
唐小鱼说这话的同时,美仑美奂的花池石林中,裴简手里捻着一只银爪金轮菊花,对着一脸殷殷的长秦公主说:“天下才俊何其多,公主又何必执着。论起来,您还要称呼我一声表叔。”
长秦公主向前一步,美目盈盈:“裴简,那都是几代之前的事了?本宫并不在意。”
裴简将手中残菊往地上随手一扔,轻轻拂了拂指间掉落的花瓣,悠悠道:“公主或不在意,微臣却不得不在意。请恕微臣无礼,当初我便与外祖父明言,为了伦理纲常,只能辜负公主美意了。”
长秦公主眼泪流了出来,嘤嘤道:“裴简,你当真如此绝情?”
裴简长眉微微蹙起:“公主慎言,裴简自问与公主此前并无交集,无情之始,何谓之绝?时间也差不多了,太皇太后只怕要等急了,请恕微臣先行告退。”
说着,他微揖一礼,挥袖转身,洒脱地走了。
守在假山林入口处的齐王听着动静,见裴简一人走出来,忙笑着迎上去说:“来来,你我到那边荷花池畔喝杯酒吧。”
裴简只是微微一笑,拱手一揖,竟然就这样走了!
齐王面色陡然一沉,快步走入石林中,见妹妹哭得正伤心,不觉大怒:“是不是裴简欺负你了?”
“他他……”长秦公主哭得快断气了,扑到兄长怀里,“他不答应。”
“这不识抬举的东西。”齐王骂道。
“哥哥,我该怎么办?”
“别哭别哭,容我想想办法。”
☆、第104章 惊马
太皇太后醒过来时,正巧裴简回来。
裴简踏入内殿,便看见表弟李放气鼓鼓地坐着,眼圈发红,像是刚与人争吵过一般。
唐小鱼则坐得远远儿的,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也不吭一声。
殿室里有淡淡的檀香气息浮动,阳光析透窗棂,将一室浮尘映出微光,静谧无声地悬浮在半空中,好奇地看着这神情各异,心思不同的三个年少男女。
李放听着响动,抬起头冷冷看了一眼自己以前最亲近的表兄,那眼神就如同看着宿年仇敌一样,翻涌着戾气与杀意。不过这负面的情绪只是在眸中滚了几滚,便随着一场心不甘情不愿的冷哼化为了烟气消散不见。
裴简双眉微扬,从李放的脸上移开视线,去看唐小鱼的脸。
那无法无天的丫头居然一脸可怜相求饶似地看着自己。
莫名的,心就软了。
“来人!”他扬声道,两个伶俐的太监应声而至。
“世子。”
“茶凉了,换壶热的。”裴简想了想说,“上回的六安瓜片不错,上那个吧。”
因为世子这一声而将满殿莫名沉重气氛驱散,寿康宫里的宫侍们俱都暗吁一口气,觉得似乎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压住的肩头也轻松起来。
不止按着世子的吩咐上了最好的六安瓜片,还将各色糕饼、糖果子、糖瓜子儿也都弄了满满一攒盒儿,颠儿颠儿地奉上。
唐小鱼也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一脸淡定的裴简,就好像天塌下来也会有人顶着一样,方才的担心和轻微的不快感,在香甜的糕饼和微苦反甘的茶水中,就这样给咽下了肚子,转眼消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