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恶意?”呵呵冷笑了声,林一反诘道:“于这天涯海角布下阵法,只待我自投罗网,用意何在?余行子一而再而相欺,却不容我抗争,这又是哪一家的规矩?那几个修士不听劝诫,屡屡动手相逼,又将我置于何地?强加一个玄天门的客卿长老与我,便是为了今日之辱?”
乐成子拈着长须沉吟着,尚未出声,林一又嘲讽道:“逼不得已?不辨是非,罔顾曲直,只想着我身上的东西,还寻出这般冠冕堂皇的借口,无非一个‘利’字所驱。你与公冶干之流,乃一丘之貉!哼!”
神色中现出几分尴尬来,乐成子轻吁了下,缓声说道:“岂不闻,非彼无我,非我无所取。合乎道哉!可行已信,而不见其形,有情而无形,莫不如是也!”
乐成子的意思是说,没有公冶干的存在,你就不知我乐成子存在的意义,而没有我所作的一切,你又怎知晓这些是是非非呢!如此这般,合乎道义!有些事情真实的发生了,却无法详实地说出来;而真实发生的一切,却又未必是真实的存在。
此外,乐成子还表明了一个道理,所谓的是非恩怨,不过是一场过眼云烟。不应因此损了道心,更不应妨碍了修炼。
看着乐成子得道高人的神情,林一禁不住冷笑了起来。你莫倚老卖老,我还真不吃你这一套!他扬声驳斥道:“谬论!前辈自恃年长几岁,便欺小子无知吗?物无非彼,物无非是,阴阳之道,诚然如是!而自彼则不见,自知则知之。前辈,不会如此的狭隘偏私吧?”
万物皆分阴阳,凡事均有正反的不同,这个道理我懂。可你这般大的年纪,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只晓得为自己着想,你怎么不为我林一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呢!为了一己私欲,你可以不顾我的死活,你可以与黑山宗虚意苟合,你等肆意算计我之后,还不顾廉耻地寻出这般多的借口。乐成子老儿,世故莫过于你。脸皮这般的厚实,无出其右者!
林一不屑地瞪了乐成子一眼之后,安然端坐在小岛上,不为风雨所动的模样。
掩去神色中的尴尬,乐成子回首看了看一旁的晏起。对方兀自在眺望着,好像有看不够的风景!他转向林一,沉吟了好一会儿,竟然拱了拱手,带着歉意说道:“老夫行事,难免有失偏颇。此处赔礼了!而大道有不称之说,有不言之理。故而,道昭而不道,言辨而不及。见山亦好、见水亦罢,你我还是同道的修者……!”
孰是孰非,且不去管它。正如修士所执着的道,既不用宣扬,亦不必为之夸夸其谈。而你我的这场争执,逞言肆辩,总有说不清的东西,谁也说服不了谁。这不过是仁者见山智者见水的一个道理,大伙儿都是同路人,彼此没什么不同。
林一眼角轻抬,神有所思,却是满腹狐疑。
乐成子又不无诚意地说道:“千言万语不过一诺!只要你将我玄天祖师的下落相告,并交出他老人家留下的东西,老夫自当放你离去,绝不食言!”
眉梢一挑,林一冲着远处看了一眼。暗忖,话说出来倒是轻松!你放我离去,公冶干会答应吗?至于玄天上人留下的东西?我的功法、金龙剑,还有这乾坤四象旗阵,都要双手奉上?
伸出手指来,冲着身下指了指,林一冷声说道:“玄天祖师的遗骸,就在下面的山洞内。他留下的玉简,在丹阳山的时候我便交与你了。至于放不放我离去,由你!”
乐成子眸光一闪,小岛为阵法所封,下面的情形不明。他说道:“我门下弟子于此处搜寻多日,一无所获。眼下,又该如何信你?此外,老夫要你交出的是祖师随身所携之物,而不仅仅是残缺的玉简!”
“藏身之处会被人轻易寻到,那还是玄天门的开山祖师吗?”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林一双手一摊,说道:“玄天祖师身上所携之物又是什么……?”
如此纠缠下去,将会不止不休。乐成子说道:“罢了!你将阵法打开,让老夫看清楚下面山洞内的情形。还有,将有关九州的图简交出来即可……”
乐成子好像在妥协与让步,林一却不领情。他说道:“将五百里的封海阵法撤了,再说其他……”
“撤去了封海阵法,你若是趁机跑了,我可未必追得上啊!”乐成子作出为难的样子说道。
林一的嘴角一撇,说道:“年岁大了,还真是什么样的话都能说出口,可真是难为前辈了。我在想……”
‘哦’了一声,乐成子问道:“你想什么……”林一讥讽道:“我在想,若是没有这防身的阵法,谁还会如此耐心地谆谆善诱呢?”
事已至此,这小子是油盐不进,奈何!索然无味地呵呵一笑,乐成子说道:“既然如此,老夫便看看你的阵法是如何的坚固……”他冲着晏起点头示意,二人拔高身形,同时出手。林一所在的小岛,顿时为轰鸣声所覆盖。
元婴修士的出手,非同小可。看着漫天袭来的剑光,乾坤四象旗阵中的林一,神色凝重。震耳欲聋的巨响接连不断,使人不堪忍受,便是心神亦为之悸动难平。他打出一串手诀,乾坤阵盘轻轻浮于身前,又缓缓升高,倏然化作一道光柱出现在小岛的正中央。下一刻,阵盘所化的光柱散去,与四象旗彼此相融,互为支撑,使得整个阵法更为的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