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儿点头。
挑出几条最丑的小虫子克莱儿让它们躺在手掌心里,手掌心摊开,长相丑陋的小东西们扭动它们的身体在她手心爬行着,看起来是那般的恶心。
克莱儿让程迭戈蹲了下来,她把手掌心搁在他鼻梁下方的位置,让他更清楚的看那些生物们的丑陋结构。
“先生,您觉得它们丑吗?不仅丑而且还恶心?”克莱儿说。
丑而且恶心,这样的形容词克莱儿听过,她知道人偷偷的在她背后这样说她,大家都那样,一旦和周围的人不一样了大多都会给出这样评价,丑陋和恶心,人们的审美观总是会被固定在某一个框架里。
在那些话难受得让她偷偷躲起来哭泣时诺诺总和她这样说:
克莱儿并不丑,克莱儿只是提前变老了。
男人并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他在很认真的观察那些小虫子,之后,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嗯,是的,是有点丑,可它们也可爱,胖嘟嘟的,它们刚刚一定在克莱儿的菜地里饱餐一顿,我猜克莱儿肯定是让它们吃得饱饱的,才拎走了它们。”
这样的话,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脸部表情,就像是春风从心田上刮过。
克莱儿在心里哀嚎。
怎么办?她好想让他走后门。
挺住,克莱儿,不要被他声音迷惑住,漂亮男人是地球上最危险的生物,她要保护好她的诺诺。
于是,克莱儿侧下脸,耳朵往着自己的手掌靠,她在倾听小虫子和她讲话,小会时间过去,她点头。
克莱儿面对着程迭戈,很严肃的告诉程迭戈。
“先生,刚刚,小虫子们告诉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克莱儿没有让程迭戈有任何心理建设时间,迅速抓住其中一只最丑的小虫子放到程迭戈的鼻梁上去。
一般人们在毫无心理准备的状态下会很容易暴露他们的本性。
一个礼拜前,这里最聪明的吉米就是想出了这样的方法试探到她妈妈男友的心,托着鼻涕的小虫子一粘上那个男人的脸时,男人迅速跳了起来,他狠狠扯下了脸上的小虫子,表情厌恶,然后那个男人狠狠指着吉米的脸气急败坏:“你和这些小虫子一样让人觉得恶心。”
程迭戈并没有像吉米妈妈的男友一样跳了起来,他一动也不动的,小虫子在他脸上爬行着,他没有去看小虫子他只是看着她,目光很温和。
“刚刚小虫子们都和克莱儿说了些什么?”他问她。
克莱儿没有回答,她拿走了程迭戈脸上的小虫子,把所有的小虫子都放回玻璃罐子里,克莱儿低下了头。
一片阴影挡住了日光。
克莱儿迎来了第四个主动拥抱她的人。
前三个是苏珊娜、艾玛儿、诺诺。
第四个拥抱克莱儿的人是程迭戈。
“克莱儿一点都不丑,克莱儿只是提前变老了。”他抱住她用温和得如阳光般的声音告诉着她:“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有一天都会老去,那没什么的。”
透过那个肩膀,克莱儿看到了诺诺,泪流满面的诺诺。
然后,克莱儿决定了,让程迭戈走后门。
因为诺诺喜欢。
诺诺一定特别特别喜欢程迭戈。
而且,程迭戈的表现也很棒,她从他拥抱中感觉到了温暖,真诚不附带任何技巧成分。
克莱儿度过最为美好的一天,她管理的菜地在每月例行的评选中得到了最高分数,院长亲自给她颁发了鲜花,她和诺诺还有程迭戈在绿荫下野餐,程迭戈话不多但她说的话他都很认真在听,而且她说的那些话也得到他的理解。
时间过得飞快,夕阳西沉,医护中心的探访时间到了,告别时刻,克莱儿拿出了家长的那种气势,望着程迭戈把诺诺的手交到程迭戈手上,叮嘱着:“请您对她好,我保证,你会得到同样的回报。”
“我知道。”他的手落在她头顶上,就像在举行一种重要的宣誓。
“一定要和她走到最后,因为,诺诺是一个大宝藏。”
程迭戈看了站在一边的诺丁山一眼,看着那个用固执眼神望着他的孩子,说:“好,我答应克莱儿,不会轻易放弃。”
他的话让那个孩子觉得满意,点头,然后说了一句:“那么,你现在可以吻她了。”
那个孩子的话听着就像老气横秋的神父让程迭戈想笑,再看了一眼诺丁山,在触到他的目光之后她又垂下眼睛了,很近的距离他清楚的看到她微微泛红的双颊,她是在害羞吗?如果吻她了她的脸颊会不会迎来更深的绯红?
“你想看我吻她吗?”就在那么一个心念之间,这样的话从他口中溜了出来了。
“当然,恋人间接吻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那个孩子仰着脸,表情严肃:“如果你们介意我的话,我可以做小小的回避。”
可,嘴里说着会回避的人丝毫没有要回避的意思,就那样眼巴巴的用充满着期待的表情看着他们,程迭戈无可奈何的拉起诺丁山的手。
曾 经,他问过她这样的问题,那是在他吻了她之后问的,为了打破那种尴尬他就随便挑着问的,那时他的问题问得是如此的漫不经意,问题大约是这样“为什么你的名 字叫做诺丁山?”她回答这个问题时的表情他没有仔细去观察,只记得当天她语气淡淡说出“我一出生就被遗弃在这座城市。”
如今,再回想起那一刻程迭戈对于眼前的女孩的情感仿佛复杂了很多,怜悯?疼惜?心酸?尊敬?他已无法分清。
这一刻,他想告诉她一些的话,让她的眉头舒展,让她展颜欢笑。
程迭戈朝着诺丁山再靠近一点,他看着她用柔和的心情。
“我就知道我的直觉很准。”他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