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佳节之期,老皇杨坚晏驾,太子杨广登基。
国丧方兴,不知从何处传出了杨坚竟是遭杨广逆伦弑杀的流言。
初时人们对此流言尚不在意。毕竟杨广身为太子,在杨坚年迈多病的情形下,名正言顺的继承大业已是指日可待,又何须冒着留下万载骂名的风险而做此事?
但是随着杨广在服丧期间做出鸩杀废太子杨勇,纳先帝宠妃宣华夫人等阴狠荒淫之事,先前的流言重被提起,许多人心中已是半信半疑。
老相国伍建章披麻戴孝入朝,当着满朝文武指责杨广即位后倒行逆施之举,又质问老皇死因。
杨广恼羞成怒之下,传旨将伍建章连同满门三百余口尽数处斩,又派兵往南阳关诛杀伍建章之子伍云召。
却不防伍云召在南阳关以得到消息,大哭之后自立为南阳王,竖起旗号起兵反隋。不过南阳关一隅之地,终究难当大隋兵多将广。不过旬月时光,伍云召兵败后只身突围而走,连妻儿尽都失落。
伍云召虽败,却掀开了天下群雄蜂起反隋的序幕。杨广坐稳皇位之后,以往为博得父母好感而强行压制的种种恶劣本性再不加丝毫掩饰,肆无忌惮地爆发了出来,酒色财气一样不缺。
身为天子,偶一动念皆关乎生民性命。杨广为了满足自己的**,自然要在天下大肆征敛,而下面负责施行的贪官污吏只会变本加厉地借着征敛之机大发横财,全然不顾升斗小民的死活。在朝廷敲骨吸髓般的压榨煎迫之下,家破人亡的百姓不可胜数,最后在走投无路之下纷纷铤而走险,或啸聚山林。
这一天,河南滑县瓦岗山下来了两匹战马,马上端坐的两人却正是李靖与其舅父韩擒虎。
仰头往往山高林茂、地势险要的瓦岗山,韩擒虎点头笑道:“你们两个小子的眼光还算不错,此山进可攻退可守,实是个藏兵用兵的绝佳所在。若是经营得法,便是敌人派来一二十万人马也不足为患,足堪为立身之基。”
李靖陪笑道:“孟子曾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据甥男所知,如今朝廷已经任命原齐郡丞张须陀为河南十二郡黜陟讨捕大使,移师河南似有针对表兄之意。那张须陀素得军心,又极善用兵,近来已经接连擒杀长白王薄、平原郝孝德、咏郡卢明月等人。瓦岗山寨虽险,却也未必当得张须陀兵锋。甥男此番请舅父前来,正是要您老提点指教一二,以免为那张须陀所乘。”
韩擒虎冷哼一声道:“此事却用不着你来吩咐,老夫既然上了你这条贼船,自然要拿出些本事来。那张须陀虽是当得名将之谓,老夫却也未必含糊他一些儿。”
两人正一路说笑着来到山脚下,忽地听到路边密林中一声唿哨,一队百十人的队伍冲了出来拦在前方。
李靖和韩擒虎向前望时,见来的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喽兵,全都穿着一样的玄色劲装,上身套了一件背心式连缀钢片、牛皮为衬的护甲,手中张弓搭箭,腰间悬着箭壶和长刀。两人一个前世一个今生都是带了一辈子兵的宿将,只是看了几眼,便从这队喽兵的装束、步伐、动作、眼神等方面判断出他们都是远攻近战无所不能的精锐。
“两位朋友从哪里来的,因何到了咱们瓦岗山?”当先的一名喽兵头目上前一步抱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