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电话,他如果好好接的话,你也许真有机会出去。”
荣浅抱着膝盖的两手紧握,“我离开他已经一年了,当初走的时候,他也说过一旦出了那个门,以后再也别想能回去。”
“但你这么危难的时候,唯一求救的机会却还是给了他。”
荣浅垂首,盯着自己脏污的双手,“因为我知道,他即便再恨我,但知道了我的处境,他不管怎样都会伸手的。”
青玉叹口气,“别多想了,好好休息下。”
荣浅闭起眼睛,但满脑子都是李重浩那张带血的脸、以及外公的那个相框。
她不敢睡,现在的命还捏在别人手里。
“青玉,我们能有机会出去吗?”
“会的,你相信我。”
荣浅喉间吞咽下,干涩的难受,她又饿又渴,本来先前就被关了一天,滴水未进。
她舌尖扫过裂开的唇瓣,青玉扭头,“别说话,明早他们应该会送点吃的来。”
荣浅真的要撑不住了,一点点倚靠都没有,她不敢闭眼,就将眼睛睁开一道缝。
她让自己不去想,但总是不由自主。
在她现在浑身发冷的时候,她脑子里压也压不住地想到帝景,那个即便是冬天,却也和春天一样舒适的地方。
留在那的时候,心会很疼很疼,荣浅视线中仿佛出现了厉景呈打开房门的影子,还看到女儿会走路了,蹒跚着走向她的爸爸,有欢声笑语传到她的耳朵里,她眯着眼帘,就好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划亮了一根根的火柴,只能在虚幻中找到丁点慰藉。
荣浅浑身颤抖,身上的衣服湿透了,可谁都帮不了她,青玉替她将水尽可能拧尽,但湿漉漉地耷在身上还是很难受。
浑浑噩噩睡了觉,船舱里的人是被一阵开门声惊醒的。
荣浅睁开眼,看到有人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两个袋子,那人给了她们一人一瓶水,还有一个白馒头。
荣浅迫不及待灌了大半瓶水,她太渴了,那男人冷笑下,“省着点喝,这是一天的伙食。”
她闻言,安静地抱着剩下的小半瓶水。
荣浅看眼手里的白馒头,她将馒头送到嘴边,然后大口大口吃起来。
她就像是从没吃过东西似的,这个馒头很结实,她咀嚼了几下,饿得没法子,干脆往下咽。
可这下却卡在了喉咙口,馒头顺着食道艰难地往下滑,荣浅痛得蜷缩着上半身,胸口都像是裂开似的,这过程缓慢而折磨。
青玉替她轻拍几下后背,“你慢点。”
荣浅痛得说不出话,只是两眼紧闭,她轻轻咬了口,在嘴里细细咀嚼,待那疼痛消失后,这才小心翼翼吃着。
她饿得,连嚼食的时间都不舍得省。
青玉的手落向她肩膀,“慢点吃,我的给你。”
荣浅摇头,靠这个馒头就要支撑一天,在这紧要关头,食物紧缺,她不能理所当然地接受别人的好。
整个馒头下肚,荣浅觉得人舒适不少,船也不像刚才那样晃了,她握紧手里的瓶子,“不会是已经到白沙市了吧?”
“不可能,应该是逃避海警。”
荣浅竖起双耳,“那我们现在逃跑,有机会吗?”
“外面都是他们的人,我们根本出不去。”
身后,窗子被密封的严严实实,有人正使劲拽着上面的布条,门口传来脚步声,大家赶紧靠拢起来。
男人跨进来一条腿,手里一块一米多的木板条,他用东西朝前指了指,“待会谁敢出声,我就打死谁!”
说完后,关上门出去。
窗边传来说话声,“真的有船,是不是巡逻啊?”
“我们逃吧,不然这样下去生不如死……”
各种各样的语言混合在一起,但目标都一样,谁都不想在这等死。
青玉坐起身,“大家别着急,听我说,现在在海上,我们根本逃不出去,就算喊救命,外面的人也听不到。”
即便这样,可情急之下,人的本能都是抓住了一点希望就不肯轻易放弃的。
几人合力将封死的窗帘撕开,她们拍打着玻璃大喊。
“救命,救命——”
“救救我们——”
荣浅朝青玉看眼,青玉依旧眉目镇定,她迅速起身去拉她们,“你们找死吗?全闭嘴!”
“为什么要听你的?”
“就是,我们不喊才是找死。”
船的探灯往这儿照来,但仅仅是一闪而过,为首的女人更加起劲,双手拍得几乎红肿,“救命!”
外面的玻璃上,忽然被蒙了层黑色的布,荣浅知道不好,船再度起航,没多久,就有阵紊乱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门拉开的动静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