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他只要管不住自己的时候,就看看女儿,小米糍一天天长大,身边妈妈这个角色却永远是空缺的,荣浅没有回来过,哪怕很想很想,回来看一眼都没有。
她这样硬心肠,厉景呈就也迫着自己不去关心她的行踪,现在想想,他哪怕中间让人去打探一次,兴许她就不会欠别人的情,也不会给别人生孩子。
厉景呈退开身,荣浅将颈间的项链整了整,保姆在屋里听到动静,将门打开下,却看到两个人不声不响杵在外面。
荣浅看了看厉景呈,转身进了屋,他也老实不客气,就这么跟进去了。
保姆去楼下拿推车,荣浅放颂颂在边上玩。
“有些事,你非要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
荣浅握着水杯,“第一年,我在外公那里过得很好,衣食无忧,外公年龄大了,他是老来才有我妈妈这个女儿,后来,外婆和妈妈都过世了。妈妈死后,外公性格孤僻,他自己都说,他听不得别人在他面前说一句家庭幸福的话,渐渐的,家里那些老亲也就都不来往了,他一把年纪了,凡事不可能亲力亲为。在我妈妈去世后不久,公司来了个人叫李重浩,外公说他为人踏实能干,且业务水平相当好,他一步步从基层做起,最后做上公司高管,我外公非常赏识他,还认他做了干儿子。”
“那个人,也就是公司现在的董事长。”
荣浅点点头,“我刚去的那年,总在家里见到他,他对外公很好,尽管不住在一起,可每周都会来给外公说说公司的事,还陪我们吃饭……”
厉景呈想到外公那张精明却掩不住苍老的脸,谁能防着身边人那一下重击呢?
“直到有天,”荣浅回忆起两年前的事,还是禁不住伤心欲绝,“我到了家,佣人告知外公被送去医院急救,等我赶到时,李重浩守在急救室外,后来外公没有被抢救回来,医生说他脑梗发作,又没好好吃药,其实外公一向很注重作息,药更是每顿都不落下……”
这些,厉景呈之前就知道了个大概。
公司顺理成章成了李重浩的,而作为外公唯一的继承人,荣浅却只拿到为数不多的钱,再往后,就是她失踪的事了。
“你被挟持,跟李重浩有关系吗?”
荣浅看眼边上的颂颂,她似乎不想提到这个话题,“不知道,我不想去回忆起。”
“荣浅,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厉景呈冷不丁这么一句,荣浅有些措手不及,“我说得都是实话。”
“我不信,别人救了你,你就能给人生孩子,你是这种人吗?”
荣浅极力掩饰,“我说过,人是会变得。”
“那你在我这怎么一点都没变?该不正眼瞧我的时候,绝对不多给我一个眼神,你说外公出事是一年后,颂颂两岁,也就是说,你被对方救了立马就给人生孩子,都不带谈情说爱的,荣浅,你就这么随便?”
她被厉景呈的连番发问给堵住了嘴,她想着让厉景呈别再往下查,所以适当地跟他透漏些实话,却不想着了这老狐狸的道,前后时间一掐算,荣浅脸色都变了。“我早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
“我现在都怀疑,颂颂是不是你亲生的。”
荣浅手里的杯子扬起,差点将水泼过去,厉景呈手掌挡住脸,“我只说怀疑,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厉景呈,你走。”
“走是吧?行,本来我还觉得离婚后你见不到小米糍,瞧着挺可怜的,既然这样,那就不见好了。”
“等等!”荣浅放下水杯,“你什么时候让我见她一面?”
“我会把她带来见你的。”
“不,不要,”荣浅着急制止,“我去帝景见她。”
“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厉景呈问。
“我这地方太小……”
荣浅发现不能再多说话了,厉景呈那双眼睛跟透视光束似的,估摸着几眼就能将她看穿。
她垂下头,想转移开话题,“厉景呈,我们都成两条平行线了,况且,你不是要跟盛书兰订婚了吗?你的好日子才开始。”
“那你说我订婚,对你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荣浅盯着手里的杯子,“关我什么事?”
“我要娶了盛书兰的话,小米糍就有个后妈了。”
荣浅眉眼一动,声音也变得很轻,“这三年间,本来就是盛书兰在悉心照顾小米糍。”
“那个性质可不一样,那时候,她只是代我照顾,可我们要真结婚了,她还年轻我也年轻,我们肯定要有自己的孩子,到时候,我的心思可能也没法完全在小米糍身上,盛书兰就更别说了。”
荣浅听得害怕,她的女儿,从出生就没能好好享受过母爱,厉景呈的分析也没错,他们结婚后,不可能不要孩子的,她胸口起伏几下,情绪也慢慢激动起来,厉景呈盯着她不住隆起的胸脯看。
她轻咬下唇肉,“这决定是你下的。”
“是我说的没错,但你只要说一句,你不想我订婚,我现在就取消了。”
荣浅菱唇微张,她要说别订婚,盛书兰非恨死她不可,但她要不表态,以后她的女儿怎么办?
荣浅想想,这老狐狸是不是摆了根绳索,就等着她往里面钻呢?
“厉景呈,订婚这种事怎么能这样儿戏?”
“为什么不行,我当时也是随口一提,再说结婚了都能离婚,更何况只是个订婚而已。”
荣浅看他眼,“我的离婚证呢?”
厉景呈黑曜石般的眸子微亮,“你吃醋了。”
“厉景呈,我发现你有时候挺幼稚的。”荣浅说完,狠狠灌了一口水,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激动起来。
这口水灌得太狠,直冲喉咙口,她没设防,咻地往外喷,厉景呈抬起手臂护住脸。
荣浅弯着腰咳嗽起来,将杯子往茶几上重重一放。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