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向前走着,天已经完全黑了,丁桂递给陆越铭一根火把,然后他点燃自己的,帮陆越铭点上,只见此时前面的山坡上,星星点点的火把开始出现,直到汇聚成一片火光之海,围着那个木塔,陆越铭知道,每个火光下,都有一个即将不人不鬼,并且打算将同样的厄运带给世人的怪物。
陆越铭与丁桂继续向前,融入这一群人中,那些人沉默不语,目光呆滞,只是向前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走着,穿行在这一具具穿着黑袍的活死人中间,陆越铭也是忍不住的心惊胆战。
这一道人流慢慢的流入前面的塔中,陆越铭与丁桂是最后一个走入塔中的。
此时塔里已经挤满了人,整个螺旋木梯上全是人,这些人身上充满了长期不清洁,加上疾病溃烂的腐臭味,充盈了整个木塔,把陆越铭熏得头晕目眩,差点要晕过去。丁桂不动声色的把门扣了上来,陆越铭心里清楚,丁桂的计划,正是要把这些人一网打尽,丁桂也知道,此时已经有许多朝廷的人,在远处潜伏着。
陆越铭看着这一满满的人在塔中站着,心想这些火把,搞不好自己就把这个塔点燃了,也用不着麻烦了。然而这时候,上面传来一声诡异的喇叭声,这些人都齐刷刷的抬头向塔顶看过去,只听塔顶上,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传来:“尊父赐圣火与世人,使人得保暖,人不思图报,不知敬明尊,如今天罚降于世人,令罪民朽坏肉身,颜面无存,方知贪恋皮囊俊美,肉体欢愉,实乃罪大恶极,今日我辈参透天理,痛悔过失,便得宽恕。明尊降罪与我等,实为大恩德,我等首先悔过,迷途知返,那些世人此时享受安乐,其实已有大祸,若不早受神罚,洗清罪孽,则万劫不复矣……”
陆越铭听着,就知道这套歪理,正是切合了这些绝望中的人的心里,然而此时即使是他,也忍不住感觉到恐怖,丁桂则不动声色的打开了地下的一道活门,露出了一个地宫的入口,其他人都安心听着宣讲,没有留意他们。丁桂低声道:“好了,先下去吧。”说着他悄无声息的顺着台阶走了下去,陆越铭也跟随其后。
两人走入了塔中地宫,只见那地宫里摆了一圈的架子,上面堆满了草药以及瓶瓶罐罐,中间则有一个石床,上面躺着一具干尸。丁桂上前跪下,磕了两个头,道:“弟子见过师祖,即将多有得罪,望师祖见谅。”
陆越铭此时则大喘了几口气,这地宫虽然充满了霉味,但是比上面那刺鼻的臭味是好了太多,他缓了缓,便走上前去,看着那具干尸。丁桂道:“这便是我的师祖,当年的悬壶叟焦文。”
陆越铭仔细打量着这具干尸,丁桂忍不住问道:“陆先生这是何意?”
陆越铭道:“我来看一具干净的尸体。其实这一整座塔,已经全是尸体了,然而唯有这一具,是干净的。”刚才已经见识到了那么多可怕的行尸走肉一样的人,如今这个干尸安详的躺在这里,没有鬼一般的扮相,没有腐朽的味道,没有念出可怕的经文,没有四处走动,要将自己的不幸加诸与世人,在此时的陆越铭眼中,已经是十分亲切了。
丁桂则伸手拿出一柄小刀,对着干尸又施了一礼,然后挽起袖子,在干尸肚子上划了一道,由于尸体已经干硬,一刀没有划开,于是这刀又划了两下,那干缩的皮肉才终于有了口子,丁桂伸出手,就往里面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