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林炎城立刻起身回屋,从枕头底下拿出钱盒,把钱数给他看,“瞧见没?两百五十块钱,一早就给了,你抓紧去办。”
林建国看着那沓十元票子,从未见过这么多钱的他一个劲儿地咽唾沫,“爹,你先给我五十,人家要定金。”
林炎城数了五十递到他手里,“那他们啥时候能把粮食运来?”
林建国这才踏实了,“三天就成。”
林炎城放心了,数了票子给他,有点不放心地叮嘱他,“拿好喽,千万别被人抢了。”
林建国点头如捣蒜。
这晚,月朗星稀,凉风徐徐,舒爽又惬意。
林炎城躺在床上,却是睡意全无。
林建华躺在他旁边,见亲爹翻来覆去睡不着,跟着坐起来,“爹,你咋啦?”
林炎城翻身而起,把今天二儿子打听到的事情说给他听。
林建华不解了,“既然亩产增高,为什么农民手里还会没粮呢?”
林炎城没想到他会纠结这个。也不好跟他解释说那些亩产全是空架子,根本就是假的。担心他会说漏嘴,便也摇头说不知。
林建华想了想,“爹,你是怕咱们这儿也分不到粮食吗?”
林炎城也不瞒他,“肯定的啊。咱们这边种的是水稻和小麦,都是细粮。本来亩产就不高,我前些日子还把咱家自留地里收来的粮食全都上交了,你说说咱们拿什么度日?”
林建华也没有法子,想了想出主意道,“要不我明天再去刨地多开垦些荒地。”
林炎城想想,也只能如此了。但是荒地种出来的粮食不好过明路,想了想,他还得另想法子。
于是第二日,林炎城就到大队办公室找大队会计。
会计瞪大眼睛,“你说你要预支口粮?”
林炎城苦着脸,“是啊,为了给家里娶媳妇,我前儿把自留地收上来的红薯全都弄到粮店卖了。现在粮食不够吃,家里几个孩子都饿着肚子。”
会计翻开他们家的工分本,除了请过几回假,这一家子倒也勤快,“预支你两百斤。不过只能预支红薯,小麦和玉米都不行。”
林炎城一点也不想这两样,红薯便宜,正合他心意,只是他面上还是有些犹豫,“要不多预支一百斤。咱家这么多人呢,两百斤,一人一天吃一斤,连一个月都不够。”
会计算了算,每人一年能分三百六十斤粮食,换成红薯就是一千四百四十斤,连个零头也没有,点头答应了,“成。我写条子给你。”
林炎城欣喜若狂,朝着会计千恩万谢,说得会计心里舒坦,合不拢嘴。
林炎城在本子上签过名,接过对方开好的条子,立刻到仓库那边领粮。
等他抗着半麻袋红薯到家的时候,又叫上两个儿子一起仓库把剩下的粮食抬回来。
而后,他又带着林建华到小岛上干了一天的活。
一连两天都是如此。
到了第三天,林建国一大早就去镇上,林建党辞别家人,一个人进了县城。
林建华瞧着大哥的背影,“爹,你不跟去看看?你就不怕大哥迷路啊?”
“他长着嘴呢,丢不了。”林炎城哪还顾得上他呀。他现在忙着挣口粮呢。
说着,朝林建华使了眼色,抗着锄头出了院子。
周文茵在水缸边洗衣服,林芳夏也端着搪瓷盆过来,“文茵姐,你说我大哥能选上吗?”
周文茵想了想,“我听我爸说厂子里这次招的不是技术工种,林大哥机率应该大一点。”
林芳夏放了一半的心。刚想说笑几句,只听东屋传来一阵夸张的笑声,“哎呀,我可逮到你了,我看看你在画什么呢?”
林芳夏回头就看到林芳秋从小五屋里跑出来,手里还举着一张纸,上面有零星几笔,似乎是画。
林建军从屋里追出来,焦急万分,“四姐,快把东西还给我。”
“我就是不给。我说你一天天待在屋里干啥呢,原来是画画啊。”林芳秋举得高高的,间或还瞅了两眼,虽然只是几笔,可从轮廓上看是个姑娘。林芳秋立刻像发现了新大路似的新奇不已,“哇哇,小五,你居然在画姑娘。快告诉四姐,这是不是你对象?好哇,你小小年纪居然学人家处对象?”
林建军急得跳脚,一个劲儿地伸手去夺她手里的画。但他现在和林芳夏差不多高,对方又一直躲着他,居然一直夺不下来。
林芳夏见小五急得着急上火,甩了甩手上的水,起身走过来,“四妹,快把画还给小五。说不定他画的是你呢。”
林芳秋一愣,林建军趁着这一秒钟的功夫,眼急手快把画抢到手,也不回答,抱着画飞快回了屋,甚至还把门关上。
林芳秋气得跺了跺脚,瞪了林芳夏一眼,“就怪你。要不是你,那画也不会被他抢回去。”
林芳夏哼了一声,“那画本来就是小五的,他拿回去有什么不对。”
林芳秋被她噎住,心里着急想知道画得是谁,忙走上前推门,却发现门居然被反锁了。
林芳秋气得一脚揣在门上,“小五,快点把门打开。”
林建军根本不理,惬意地眯了眯眼,继续低头画画。
林芳秋在外面闹了好一会儿,见对方就是不理她,只能作罢。
到了下午,林建国回来了,一进来就嚷嚷着找爹。
林芳夏和周文茵都下地了,家里只剩下林芳秋以及还在屋里认真作画的林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