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是因为我知道了事情原本的真相,不知道的人,只以为果真是如此――人其实还是有从众心理的,“人云亦云”这件事,大部分人都逃避不了。当一个人说一件事情是真的,还犹不信,一伙人在这里头头是道地讲,而且似乎又很有道理,那么脑子就被洗掉了,说好便好,说坏变坏,让人失去判断力。
所谓传销,即是如此,我经历过,所以更加了解。
终于,李隆春一直紧锁着的眉头,舒展开来,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说果然,这孩子真就是浪子回头了,好,好,好。
他如释重负,仿佛是被自己说服了。
在他眉头舒展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觉,我们似乎说出了李隆春想要的答案。
李隆春打电话给他儿子,说在附近的会所请他的救命恩人吃饭呢,让他过来一趟,当面感谢。我们等了一会儿,许鸣进来了,大方得体地跟我们打招呼,不卑不亢中,又带有一丝亲热,对李隆春,又表现出一个儿子的恭顺和孝心。看着他天衣无缝的表演,我心中感叹,高手在民间,他果然是个生活中的“奥斯卡影帝”。
上次吃饭,匆匆,半个多小时就结束了,而这一次,居然吃了一个多钟头。
吃完饭,又移位到旁边的雅室歇息,喝茶。由于双方都在回避鉴定一事,我们的话题便一直在别的地方停留,比如收藏。李隆春是个收藏大家,家中有一个专门的书房,存储着他拍卖来的各种器物,见识也多,于是我们便将麒麟胎的形状特点跟他讲起,他点头,说他记下此事了,会在圈子中帮忙打听的。
一直到了晚上九点多,聚会才散去,李隆春给了我们一个号码,说以后在香岛有事,尽管联系他。
他与许鸣乘车离开之后,钟助理走过来,递给杂毛小道和我每人各一个红包,说辛苦了。我一捏,又是一张支票,只是不知道里面填了什么数字。李家湖跟我们握手,说辛苦了,又让司机送我们回酒店。
回到酒店,我们拆开红包,只见里面是二十万港币的支票。
吓,这钱来得也太容易了吧?
我们只是动一动嘴皮子,红口白牙,就能够挣这么多钱?难怪这个行当有那么多的骗子,难怪有那么多大师出书讲学、攀结权贵,这钱确实比在街头摆地摊或者穿街走巷算命要划得来。我思索了一会儿,没敢拿这钱,而是想把它给捐了吧。在得知我的想法后,杂毛小道也同意了。
意外之财,受之有愧,唯有赠予真正需要的人,心中方能安宁。
当天晚上我们商量了一下,并在网上查询了一番,决定匿名捐给西川灾区。虽然我们并不知道这些钱,最后真正用到实处的有多少,但是哪怕只有二分之一,也算是足够了。行善不在多,而在于心中起念,如此而已。
我打电话给章董,说起暗中谋害的凶手已经不在了,指使者暂时没有下落。他在电话那头叹息,说不用找了。我问怎么了,难道找到了?他叹了一口气,说算了,这件事情,到此结束吧,谢谢你,陆左。
他前后如此反常,倒是让我浮想联翩,莫非他已经知晓了幕后的指使者,并且这人与他关系密切?
不过既然他这么说,我倒是安心,也懒得去理会这“豪门恩怨”,说了几句注意身体的客套话,便挂了电话。挂完这边电话,又进来一个,是顾老板。他问情况怎么样?我说章董家的闹鬼、李老板家的鉴定,都已经妥当了,明天,我们就准备过关回去了。
他惊讶,说效率这么快?好,果真是厉害,不过既然来香岛,干吗不在这里玩一玩。明天,不,后天休息日,咱们去邮轮上,出海玩一圈,好不好?到时候介绍些朋友给你。我推脱,说不用了,此间事了,累得不行了,想要回去,好好休养几日。说了一会儿,他终于不再挽留,说明天早上一起喝早茶吧。
我说好。
次日我们在附近的茶楼见面,顾老板对我连声感谢,说太给面子了,有我这么一个朋友,他顾宪雄现在在圈子里,可是有名气得很,经常有人找他,托他找我来办事情呢。陆左,要不然你以后就在香岛发展吧,保证混得风生水起的。我与他应和一番,说想一想,到时候再说吧,还有,麒麟胎的事情,帮我盯紧点。
2008年6月那段时间,正是美国次贷危机越演越烈的当口,顾老板也忙得焦头烂额,吃完早点便回公司了,让一个年轻人送我们过关。这个年轻人叫阿洪,车技很稳,是顾老板在香岛的司机。
路上的时候我想起来,问秦助理怎么没见到他?
阿洪说秦助理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