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褚与去洗碗,然后把中午买的小西瓜拿出来,一人切了一半,插上勺子端出去。西瓜的直径不过比巴掌大一点,当作饭后水果刚刚好。钟珩立在窗边,开着窗户,有风吹进来,夕阳渐渐下沉到一群房屋之间,像个鸭蛋黄一样被沉默的钢铁森林捣碎,褚与把西瓜递给他,然后在榻榻米上坐下来,“吃了西瓜我送你去地铁站。”
“谁说我要回去。”钟珩接过西瓜吃了起来。
褚与却停了下来,“你不回去,大娘怎么办。”
“我跟我妈说我要去和我女朋友同居,她同意了。”
褚与的头顶有很多感叹号,“那大娘知道你女朋友是谁吗?”
“你说呢。褚与,只有你后知后觉地认为大家都不知道。”他转过头来,有一半脸陷在阴影里看不清,但却不能遮掩他的笑容,“你的照片,连我部队里的家人都有了。”
褚与:这是什么效率。
褚与就这么没有思想准备地和他开启了暑期同居生活。
褚与练了车回来,往往会带着点应季的水果上来,家里的冰箱换成了钟珩去采购,甚至午饭也是钟珩来准备。如此一来,褚与为了公平,平时会多看一些生活博主,跟着学些家常的菜色,方便准备晚饭。
她吃了饭,有时会去午睡一会,然后被热醒,精神恍惚地去洗脸,清醒了后抱着电脑坐在餐桌前看纪录片,看着看着进房间拿出一个小本子写写画画,钟珩无意间瞥到过,她写的是“sth may be useful”;有时看着觉得没了兴趣,又侧身头靠着椅背,光着双脚,曲着膝盖,脚后跟踩在凳面上无所事事地查看手机里新鲜事。等到被手机里大小事也弄得无聊以后,又转过来继续看刚才的纪录片。停下来喝水的时候,也不穿鞋,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像猫一样没有声音,好在还有喜欢喝热水这个好一些的习惯,不然钟珩得强制她穿袜子了。还有时,在网上买了许多书来看,她喜欢抱着沙发枕坐在窗户边看书,钟珩说过她这样伤眼睛,她就改成拉上窗帘开着立式台灯来看,一看起来就有些废寝忘食,不喜欢被人打断。
两个人的暑假同居生活,其实算是钟珩对褚与的观察日记。不过那句诗写的好,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你在观察别人,同时你也是别人的观察的对象。
褚与其实都没这么仔细地观察过褚放。她注意到每次她买回来的水果,钟珩不太主动去吃,非得等到她给他洗好了、切好了端过去他才会吃,而他最不喜欢的应该是菠萝。他说觉得扎嘴,不过烹饪出来的菠萝的口感他会好接受些。褚与还特地去搜索过菠萝扎嘴吗,没什么研究,只说可能与草酸钙针晶有关。说起草酸钙针晶,褚与还想到了一个她奶奶说过的关于魔芋的约定俗成的操作注意事项。以前魔芋都是人工磨的,在磨魔芋的时候人是不准说话的,否则会呼吸困难、甚至窒息;应该就与其中的草酸钙针晶有关,针晶带有倒钩,可以刺破细胞,对口腔、喉头、消化道黏膜都有强烈的刺激性。不过这又说到哪里去了,除了不喜欢菠萝,其他水果他都不挑。
钟珩有时也会打游戏,手机上的和游戏机上的。男生好像都比较喜欢玩游戏,这应该也算是刻板印象了,不过褚与还真的没有遇到不喜欢打游戏的男生。褚与想起了钟珩带回老家送给褚放的那个游戏机,褚放拿到以后几乎是爱不释手,连手机电脑都不怎么碰,完全一副舍弃后宫佳丽三千独宠一人的既视感。他打游戏时话不多,偶尔开语音说两句,都是什么怎么怎么做之类的指挥语,也不怎么通过游戏来聊天。有时也会捡起褚与看过的书来看,褚与会在书上勾勾画画,也会在书上写字,他会仔细读过褚与的笔记,然后笑着在褚与的笔记旁画上笑脸或哭脸表示赞同或不那么赞同。因此褚与有时会专门又翻看一遍已经看过的那本书,瞧瞧他的想法。
他还有一个固定习惯,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喜欢枕着褚与的大腿,但是却不愿意褚与枕着他的大腿,说是容易出事。这么一说起来,他最喜欢的,应该还是抓着褚与做爱,无尽地做,从黄昏做到凌晨,直到褚与视线都模糊,大脑变成浆糊,身体陷入沉睡,然后醒来,醒来后继续做。钟珩不止一次问她一些胡话,比如在家里可不可以不穿衣服。
不管怎么说,两个人应该算是在热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