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逍沉默。
太后的做法苏逍不是不触动,但是对他来说,再大的触动也比不过亲兄弟在自己面前离世,而他却无能为力的悲恸。
在血海深仇面前,苏逍自问不可能躲在一个女人的身后眼睁睁地让别人去为他报仇,这是他骨子里的血性,也是他的尊严。只可惜虽然心中的理由能被一点一点罗列出来,苏逍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开口反驳,因为秦砚说的句句都是事实。
嘴巴张张合合了几次,苏逍沉声道:“我的目的只在出兵,待剿灭睢阳老贼得胜归来之后,我苏逍任凭太后惩处。”
秦砚不置可否:“苏少将军既然有闲心琢磨班师回朝之后的事情,不如多花些时间想想一会儿回府之后该如何将此事与苏老将军说清楚,必定今日你如此风风火火地入宫,直接驳的就是太后与苏老将军的面子。”
苏逍顿了顿:“这点便不劳秦大人费心了。”
秦砚背靠在车厢壁上深吸了一口气,因为受伤,而后又折腾了这么久,他已经有些气力不济。苏玉给他服的元胡只能镇痛,却不能提神,此刻虽然在与苏逍说话,可精神虽然紧绷着,身体却已然不受控制,秦砚的眼睛不受控制的合了合,上下眼皮却如黏在一起了一般,意识就此昏沉了起来。
随着马车平稳缓速的前行,待到秦砚被苏逍粗暴的摇醒,他还不太清楚自己为何与苏逍在如此昏暗闭塞的环境中。
目露疑惑地看向苏逍,秦砚眉头微蹙,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到我府上了?”
苏逍将自己那侧车厢的纱帘向外拨开了些:“不到你府上,难不成你还想到苏府再小住几天不成?”
秦砚揉揉额角起身:“对不住,方才睡过去了。”
苏逍看了他一眼:“文臣就是文臣,身子板太弱。”
秦砚表情似笑非笑:“若是你不能放下对我的成见,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
苏逍眼神有些狐疑:“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砚垂眸,掩住眼底戏谑神色道:“倒是没其他的意思,你我本就是同僚,将来共事的机会怕是不会少。”
苏逍微哂:“将你方才的话原封不动还与你,你既然有那闲心琢磨我,不如多花些时间关心关心你自己这一身伤,下次若是再与别人说这话便这么睡过去,叫人传出去也没人愿意与你共事了不是?”
秦砚容色清华一笑,转身掀开马车帘下了车道:“这点也不劳烦苏少将军挂心了。”
与苏逍辞别,秦砚这才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秦府大门口,刚跨进门槛儿,便看到从小跟着自己的书童白青步履焦急地从前厅出来。
“公子!”白青扯着嗓子喊道,抬步奔到秦砚面前,一张略带稚气的脸上满是焦灼,“方才苏家的二小姐派人传了信过来,说公子受伤了,伤在哪里了?”
白青一面说着,一面绕着秦砚走了几圈,反复确认他身上没什么血迹,笃定道:“那必然是内伤了。”
秦砚本来就有些昏沉,被白青在眼前晃得更晕,抬手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了他继续走动的动作,眉目柔和道:“是内伤,你与我先去内室。”
白青闻言惊了惊,连忙扶住秦砚:“内伤公子你还敢走回来,不怕出事么?”
秦砚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无妨,我心中有数。”
秦砚被白青搀着回到了他卧房的床榻前坐下,因为弯下腰的动作又牵扯到了腹部的伤处,秦砚疼得忍不住微眯了眼眸,倒抽一口冷气。